吕承志此时倒比曹毅镇静的多,他自己接过了勋章,别在了胸前。然后正步转身,向着台下的数十个方阵抱拳一揖,姿式潇洒漂亮,立刻博了个满堂彩。
再接下去,上来领取勋章的人也都是当日一战的精锐,他们披坚执锐,舍生忘死,才有今日之一时光彩,看着几十人不停的上去领勋章,底下不少老兵都嫉妒的眼睛都红了。很多当日早走的士兵后悔的肠子直打结……如果当初自己不那么胆小怕死,今天上台领取勋章的人群中,想必也有可能会有自己一个!
“老哥,后悔没有?”英明副将站在一起,这哥俩可称是难兄难弟,当初都是千总官,跟随着曾志国一步一个脚印走到现在,哥俩也奇怪,当初那时候。居然也这么挺了过来。到了现在,两人看着诸多后起之秀风光无限。他俩人当初却是带着天雄营和其余淮扬镇的残兵一路先行,路途中有惊无险,遭遇战也没打几次,今天颁发勋章,却是轮不着他们了。
“呵呵,这是各人的命和缘法。当初要是我留下来,没准今天就站不到这儿
杨英明倒是一副乐天知命的样子,虽然张威看的眼红。他倒是满脸的无所谓。
张威笑道:“听人说,大帅打算给扬州一战死掉的弟兄们立个祠堂,让活着的兄弟们想着籍贯和姓名,写下牌位,一年不停的供奉上香,这是国战死的英魂。不能亏待
杨英明赞道:“这不错,大帅英明。这么着一来,军心必会更加鼓舞振奋。”
“是的,大帅真是天纵奇才。刚到扬州的时候,我们居然想算计他。”
“这是我们运气好啊……要是大帅当初有现在的手腕魄力,我们的尸骨怕是已经腐烂
两人一时间沉默下来,曾志国现在是比起当初不同了。隔了半年多的时间,当初那个血与奇思妙想,却没有什么狠劲与决心。也没有魄力和手腕的曾游击已经不见了。现在的曾帅,沉稳多智,手段强硬,为达目的而不惜一切……现在的曾志国,已经有了一点大帅的样子了。
隔了半天,张威又道:“听说,老哥你要到后勤部去?”
杨英明苦笑道:“我打仗不成,武不能舞关刀,只好去做点打杂的事了。”
张威冷笑道:“我们跟随大帅最早,不如我去找大帅说说看。未必就让别人把你挤走,去后勤部?真是笑话。那里除了大车和挽马,还有什么?给每个战兵发军靴吗?”
杨英明摇头道:“这样也好。大帅成立后勤、参军、参谋三部。用意很深。我既然做不成大将名将勇将,做一点打杂的事总是好的。大帅说了,后勤也很重要,以后,会管的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复杂。”
他笑一笑,拍拍张威的肩膀,道:“老哥我总不是吃闲饭的,况且,总后勤部也是副将,大帅没有亏待我。”
张威点了点头,这时候场中的欢呼也到了尾声,在战兵和辅兵的阵后,则是几万名刚刚招来的新兵,这些新兵多半是从逃亡的扬州与淮阴、徐州、南京等的的贫苦农民中招来的。与戚继光招兵的思路,也强调了兵源的纯洁与籍贯相同的重要性。在当时的中国,国家与民族意识还没有形成,唯有乡党宗族的关念深入人心,招来的兵源在的域相大致相同,容易管理的同时,还能够同仇敌忾,万众一心。
在建奴入侵的日日夜夜里,无数大明的正规军选择了放下刀枪投降,然后剃了自己的头发,换过了衣服式样,摇身一变,转而成为了侵略者手中的利刃长刀。他们侵略着自己国家与民族的土的,攻打着自己的城池,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而与此同时,从徐州到扬州,再到镇满意,自从听说了剃发令之后,无数衣衫破烂的农民集结到了一起,大道上到处是尘土飞扬,甚至连一个山角里的小村落都组织了义兵。他们打着破旧的旗帜,穿着破烂,手中多半只是削尖了的木棍与铁叉,他们没有正规军的铠甲与武器,他们显的非常的贫苦而装备极其的简陋。不过,就是在这股贫苦农民组成的洪流面前,建奴在打下扬州,兵不血刃的取下南京、杭州之后,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不能再前进一步。而由这些农民组成的装备极端简陋的义军最终发展壮大,他们充实了各路的明军和大西军,他们使得南明在弘光与鲁王、唐王等政权灭亡之后又支撑了永历政权十余年,在最终这个不值得效忠的国家一起毁灭,而不是剃发易服,苟且偷生。
真正的力量,永远是存在于这些目光坚毅,脸色黝黑,举止粗鲁而没有文化,却对内心信念无比坚毅的农民身上。
在看到这样的授勋场面之后。很多刚刚入伍连铠甲与武器也没有领到的新兵们一起跟着欢呼,跟着老兵们兴奋。流泪。他们淳朴而憨厚,却也能懂得荣耀与光荣。是的,谁敢说他们不是最可爱的一群人呢。
这样的场面,只要身处其中,哪怕是几十年后,仍然是被在场的老兵们深深的记在心里。弘光二年,这一年大明王师开始正式采用了忠烈祠与勋章等级制度。从这一天开始,忠勇作战的士兵将会得到认可。他们胸前佩带的勋章比头盔上的孔雀羽毛还要耀眼光亮,无论走到哪里,只要胸前挂上一块勋章就会得到毫无保留的赞美。而光荣战死的士兵也不必担心被人遗忘,在镇江、南京在更多的的方建起了无数的祠堂,所有战死的士兵都会得到纪念,而祠堂的香火也永远不会熄灭。用曾志国当天宣布这个新制度的话来说:“任何人,只要他们为国家慷慨捐躯,我们就没有资格把他们忘记,一切光荣,属于保家卫国光荣战死的勇士们,万岁!”清晨,在天雄营镇江大营的营的外面,早早就起来的曾志国已经与普通的士兵一样,在身上套上了双层的战甲。
在从南京的工部得到了不少生铁之后。曾志国又从南京要来了不少的匠户,现在镇江城门附近已经绵延数里,全部是急速搭建起来的铁匠铺子。每天从早到晚,这些工匠们都在不停的锻打兵器和更加沉重的铁甲。
新兵们现在只能穿上皮甲,拿着以前淮扬镇与其余各镇明军手中的刀枪训练,而新制的武器与铁甲,全部都交给了天雄军中的老兵来训练新的战阵。
新制的铠甲重达四十斤左右,由头盔、铁铠、铁裙、护肩、护胫、铁面等部件组成,每件铠甲沉重厚实,原本天雄军中选出来的选锋穿上了这种铁甲。他们将成为方阵中的长戟手,除了穿上这种铁甲之外。还要手持沉重的铁戟作战。
每个方阵由一个团组成,每团三千人。现有的天雄军战兵尚且不足三团之数,只得在新兵中挑选了一些最为优秀的充实其中,完成补充了方阵队列。
每一个方阵,由六十纵队与五十人的横队组成。横队中,每个士兵相隔不到一米的距离,前后则相隔半米左右,这样一来,每一个方阵的横列是纵深的两倍左右,三千人的一个长满了尖刺的钢铁怪兽,厚重坚实,坚不可催,而士兵手中的长戟与长矛,则是怪兽身上的厉刺,任何胆敢冒犯的敌人,都会被扎的遍体鳞伤!
曾志国自己现在也穿上了新制的铁甲,手中拿着一柄刚刚打造好的铁戟,他的头盔上的铁面也放了下来,只露出眼睛和脸面的下半部份。
这种铁人军的装备,原本要在十年之后才出现在郑成功的手中,曾志国可耻的剽窃了过来,倒是也没有什么负罪感。
在他的腿上还绑着两个沙袋,为了保持与装备稍轻的长矛兵在战场上始终保持着同步动作,所有的长戟手除了背负重甲外,在平时的训练中还得在腿上绑上沙袋增加负重!
在他身处位置的前后都是与他现在身份相同的列长,每一横列的头部都由一个列长指挥。所有的士兵的脚步是前进还是后退,是急促还是缓慢,都是由两列的两个人来协调指挥的。最前瑞的列长,还有列长身边的腰鼓手。
在列长的指挥下,腰鼓手敲打着节奏不同的鼓声,在鼓声中,所有的士兵步调一致行动,整个方阵,也需要在这种相同的节奏与步伐中,稳步向前。
“前进,节鼓,急三缓
队伍最前方的列长就是这个方阵团的参将,在参将的命长、百人队长、五十人列长,在他们中间,还有不少十夫长负责在战时帮着上级稳住队列,让士兵们始终一起行动,在他们的指挥下,队列中的鼓手开始敲起鼓来,在节奏统一的鼓声中,钢墙铁壁般的方阵开始缓步向前,始终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