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弘光二年秋,曾志国斩镇海将军郑鸿逵,副将郑彩,阵前斩副将以上郑兵将佐一百三十一人,俘获兼并郑兵四千三百二十五人。同时,烧掉郑家的大小海船七十二艘,得红夷大炮四门,各式小炮近一千余门,除此之外,尚有金一万多两,银三十余万两,粮四十余万担,各式铠甲一千余具,刀枪盾牌数千。
吃掉这么一个大军镇,虽然大损自己一方阵营的实力,却也是让镇江镇吃了一个饱。
抢来的红夷大炮已经被安放在了镇江的城头,历史上清军打下扬州后以木筏渡江,用放在木筏上的大炮轰了四炮,打坏了镇江城临江的城楼,结果举城哗然,大家一起很坚决干脆的投降了。
现在放上这几门炮,或许也昭示着镇江镇的未来与历史记录上的不同吧。
消息传出,与镇江城近在咫尺的南京当然就紧张起来。消息一传出来,南京城面对镇江的几个城门就关闭了,举城戒严,巡城御史与锦衣校尉还有京营兵一起巡街,京营门还上了城,日夜不停的巡城。同时,马士英以内阁首辅的身份召齐城中大臣并勋臣一起会议,商讨时局。
可怜京营兵加上操江水师的兵有二十来万,镇江镇刚刚屠了郑鸿逵,满南京城就已经骚动起来。
到了约定时间,与会的十几个大臣一起赶到了用来做会议地址的清议堂内。这个五开间的公厅建筑平时很少起用,也只有遇到这样地大事时,才会在堂内正中摆上半圆形的椅子。让这些公卿大臣环列而坐,一起商讨国事。
弘光皇帝说是大明现在的主人,然而其实一切朝政运作,甚至是关系到国政的大事,还是由这些列席坐椅中的大员勋戚们决定,皇帝不过是唱诺画押罢了。大明两百多年下来,太祖与成祖皇帝的膜烈雄风已经不再,太祖的子孙们其实已经决定不了这个国家的命运了。
坐在首席的当然是太子太师内阁首辅大学士马士英,为了今天的会议,马士英早就从城外调了三千名贵州兵进城。就驻在城内地清凉山上。今天会议,他又调了二百贵州兵围在清议堂外,堂内堂外刀枪分明。铠甲耀眼,这一次不象是大臣会议,倒象是一场军事政变。
在马士英地两侧,分别是次辅王铎、礼部尚书钱谦益、兵部尚书阮大铖、都察院左都御史李沾,另外一侧。则是南京守备忻城伯赵之龙、大学士蔡奕琛、刑部尚书高悼、吏部尚书张捷等重臣。
虽然排成两侧坐了十几个人,诺大的堂内还是显的稀稀拉拉空空荡荡,颇有点凄凉地感觉。让人觉得心情特别沉重。
就在马士英地对面。却是坐了一个没有穿官袍地老者。年纪大约六十左右。已经是须发皆白。一身青袍直缀。头戴软巾垂带。腰间只用皂绦为带。腰上穿地。却是一双布鞋。
这一身打扮倒也奇怪。缙绅不是缙绅。生员不似生员。却也不是平民百姓。不过这老者一脸地刚愎。虽然对着满堂地重臣。双眼居然是半眯不睁地样子。并不把眼前这些掌握着大明朝局地大臣和勋臣看在眼里。
马士英却是懒得理会别人。倒是阮大铖地神情有些紧张。不停地瞟着四周。看一眼那老者。再看一眼马士英。然后再偷看一眼环绕在清议堂四周地贵州兵。看到外面甲胃严整。刀枪林立。这才仿佛放下心来。
“敢问诸位老先生对此有何高见?我学生现在是彷徨无计了。”
堂中难堪地沉默了半天。马士英终于开口。他一嘴地贵州官话。平时说话总有点含糊不清。现在说起来仍然是晦涩难懂。不过。现在却是没有人挑他语音上地毛病了。
赵之龙身为南京守备。可以说二十万京营兵在他手中。刘孔昭掌握操江。也是与赵之龙一党。眼前诸人。唯有赵之龙与马士英是真正手握兵权地。马士英话音一落。赵之龙便道:“唯今之计。只有安抚曾帅并镇江镇地军心为上。北兵近在江北。要是留都附近先乱起来。怕是亲者痛。仇者快。”
这话虽然说的软弱,不过倒也算是为大局着想。虽然暂且没有人附合,不过钱谦益已经在下首点头,面露赞赏之色。
左副都御史杨维垣却道:“曾某擅杀国家镇守大将,兼并旁镇兵马,如不惩治,国朝三百年天下,江南又是太祖皇帝定鼎之地,难道就由得这逆贼如此横行不法,江南民心何附?我辈臣子,又有何面目见太祖皇帝英灵于地下!”
这个杨维坦是个不折不扣的阉党,与阮大铖一样是当年逆案中人,自阮大铖起用之后,他也投靠了马士英,平时专与东林做对,在江南各地名声极臭,不曾想到,他居然跳出来说出这样一番慷慨激昂的话来。
有了杨维垣打头,其余一群地位稍低些的大臣就一起接口说话,这些多半是东林中人,虽然与阉党持同一立场有些别扭,却也是顾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