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兄”
干脆又恰到好处的声。n
便是在不二方要出手的时候,那魔女忽地盈盈笑,将他整个人从跃跃欲试中拉了回来:
“唉,希望魏兄不要打这颗阴石的主意,毕竟它是我活下去的唯指望呢。”
不二箭在弦上,绷得着实紧张,这下子卸了劲儿,登时憋了口闷气,心中暗道:“倒叫她抢先了。不过也不打紧,她此刻绝对不是我的对手。我大可以将那石头强抢过来。”
正如此想着,那魔女忽然退后步,装作脸不安的模样:
“魏兄,也请你不要想着强取豪夺,那石头现今并不在我身上,你便是将我浑身上下搜个遍,也不会有半点收获的。”
说着,脸上的神情从不安升级为惶恐,黑溜溜的眼珠却透着戏谑的味道:
“你个堂堂男子汉,宏然正宗的高徒,也算是正人君子,总不会不知廉耻地对我做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吧”
不二给她这么说,便想起了在傀蜮谷密闭空间中生的事,当即老脸红。
紧跟着,心头猛地跳:“难不成她那时昏迷是假装的”
面色沉:“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这声质问来的着实突然,又带着殊为明显凌厉的杀气。
那魔女却浑不害怕他的威胁,面带狡黠的微笑:“还能怎么样,我只怕你是个卑鄙小人,驾着正人君子的名头,却要不择手段,将我浑身扒光了,去找那石头。”
说着,将他从上至下打量番,又故意作出副极为害怕的样子:“我更怕你兽性大,对我作出什么不轨之事呢”
说到此处,声音中又带着若有似无的哭腔,配上她举世罕见的容貌,任谁见了,都恨不得为她赴汤蹈火。
不二却全无这些乱七糟的念头,听了她的话,先是松口气。
但先前非礼她的画面,又立时浮现眼前,有种被她恰好说中的尴尬和局促。
半晌,干咳了声,才回道:“对你兽性大我又不是嫌命太长了。”
但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心中暗道:“她既然敢将双生感界石的事情告诉我,还把阳石给了我,那多半是已经将阴石藏了起来,我便是真的将她扒光了,只怕也无济于事。”
“倒不如,我且装作毫不关心的样子,只暗中观察着,旦现了蛛丝马迹,立时动手抢夺阴石。”
但转念又琢磨,假若哪日,真的将那阴石抢到了手,该怎么办
杀人灭口,以绝后患
他竟然有些犹豫。
“我未必要杀了她。”
“只需将她个人困在此处,让她靠猎杀路过的雪兽为食,绝不会饿死的。省得她去了宏然界之后,再大开杀戒。害她个人,救活千万人,也算是件大善之举”
正想着,却见那魔女伸出只素净洁白的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魏兄,你又再打什么鬼主意呢”
她见不二回过神来,缓缓收回了手,接着道:“我劝你最好老老实实些,若是真的要打那石头的主意,我只好将它把捏碎,咱们俩个从此在这温泉旁相依为命好了。”
说到此处,竟将先前惶恐不安的情绪扫而光,嘻嘻笑道:“不知你愿不愿意,我倒是很喜欢和魏兄起呆着。”
她指了指洞外,捧出脸的神往:“咱们两个也不必每日勾心斗角了,你带着我在这冰天雪地里,四处走走,瞧瞧此界千里冰封万年飘雪的大美之景,回来还可以泡泡温泉,烤些鲜嫩的雪兽肉来吃。咱们化干戈为玉帛,聊聊往日时光,畅谈人生理想,再也没有生死相搏,再也没有刀光剑影,这才是悠然敞快的人生呢”
她边兀自说着,边扬起头,驰目看着洞口那方,虽有呼啸而过的寒风作响,但也不碍带连绵雪塑的山脉,从洞口下面的边缘探出少许,映衬在此方灰白却并不压抑的天空下,似犹抱琵琶半遮面地将大好河山大美雪景掩住,只留了碗大的小口,叫人目虽难驰,但神已远游,百般豪情堆在胸口,只等此界最爽厉的寒风阵刮着带走,洋洋洒洒散落在冰雪天地之间。
再瞧魔女的脸上,淡淡晕晕的蒸汽熏了脸微瑕,似梨花映了晚霞,美得收敛不住。目光之中,又满是真诚的期盼,似乎真的不在乎能不能从寒冰界走出去。
不二明知道她是在调侃自己,却忍不住被她所描绘的情景和生活勾住了心神,暗道:“她虽然是在胡说道,但我却真的生出过这般心思啊。”
再看着她娇俏美好的模样,又想到:“若真的让我去抢夺那石头,也不知我是否下得了手。便如同我先前答应了她,定要带她出去,是否真的能狠心将她抛在此处”
心中便是犹豫难决。
过了少许,骤然回过神来,这才想起了彼此的立场,眉头皱,心中直叫:“差点又着了你的道”
当即面色正:“阁下倒是好兴致,恕我不能奉陪了。”
又将手中的阳石拿起来,在掌中轻轻掂了掂,心中暗道:“那石头如此坚硬,岂是你想捏碎,就能捏碎的”
想了想,却与那魔女说道:“我既然答应了你,那便说话算话,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将你抛下,自然也不会打这石头的主意,断绝你的希望。”
那魔女听了他的话,这才把目光收了回来,神情却似还沉浸在刚才的游离之中。
过了少许,才强拉了回来,怔怔看了不二半晌,郑重其事说道:“如此便好,魏兄的人品,我向信得过。魏兄说的话,我也笃信不疑”
冷风凛冽。
不二怀揣着阳石,从那温泉中走出来,如刀的寒气立时毫不客气地割了过来,他连忙撑开法力护罩,仍不免了浑身泛起阵阵寒意。
他忍不住转身回头,瞧见魔女从蓄着温泉的坑洞底微微探出个脑袋,正微微含笑看着自己。见到自己转身的样子,她伸出只手,冲着这边轻轻地招了招,仿佛是体贴的妻子目送丈夫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