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卖身青楼,难道不是入了贱籍?不管你曾经是什么身份,既然卖身了,那就是贱民,而且……既然是昭然给你赎身的,那他就是你的主人,我陆家也是你的主人家,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陆老夫人看着黎蕊的眼神,一如看着一颗蝼蚁。
黎蕊摇着头,道:“不……不……卖身契,卖身契已经撕了,我已经是自由身了,不是贱民!”
陆老夫人摇头一笑,道:“看来你对天元的律法是完全不明白啊,即便卖身契撕了,可你在官府的籍册里,依然是贱民,是我陆家买了你,那就终身都是陆家的奴才!”
黎蕊看着满屋子人的冷漠眼神,才发现自己真是四面楚歌,无路可退了,她突然看了看陆昭然,一下子扑到在地,拉着他长衣的下摆喊道:“不是的……爷,你说说,你不会杀我的对不对?你已经害死了姐姐,你怎么忍心再害死我呢?”
陆老夫人可不允许陆昭然心软,高声喝道:“这个贱妇羞辱陆家长子,就是与陆家为敌,以为我陆家是你可以肆意欺辱的?”
白木槿却悄悄拉了一下陆老夫人,低声道:“外婆,不可……这女人背后应该有同谋,咱们还要顺藤摸瓜!”
陆老夫人一愣,心里也明白过来,打杀了这个女人,可以解一时之恨,可是却断了线索,她可不愿意留着后患,最好将那些黑心肝的一并拖出来一起打死才算了了!
于是点点头,道:“先将人堵了嘴,关进柴房,容后处置!”
陆昭然看着黎蕊,却撇过头去,所有的情意都消磨干净了,他现在满心都是愤怒和屈辱,一个男人竟然被比自己小十多岁的女子耍的团团转,这对他而言就是奇耻大辱!
陆老相爷当了半天石像,一言不发,此时才清退了下人,然后怒喝一声:“逆子,跪下!”
陆昭然自知理亏,顺从地跪下来,面对老父老母,只觉得颜面无存,他是陆家的长子嫡孙,是父母最大的期盼,竟然做了这许多糊涂事,简直无颜再面对高堂。
陆老夫人知道老爷子要处置陆昭然了,可是她也不能去劝,毕竟昭然这一次错的太离谱,为自己惹祸上身,还几乎连累了陆家。
白木槿已经扶着大舅母出去了,毕竟外祖父训诫儿子,他们不好留在那里。秦氏出了屋子,就看到了自己的一双儿女。
她有些步履蹒跚地走过去,牵起儿女的手,只顾着落泪,她已经无法再留在陆家,可是和离必然对两个孩子有很大的影响,一边是无法继续共处的夫君,一边是还未有着落的儿女,一颗慈母心,左右为难。
陆青云虽然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母亲这副伤心欲绝的样子,便知道事情肯定不小,只好安慰道:“母亲,有再大的事情,还有儿子,不必如此伤心!”
可是秦氏听了眼泪却落得更凶了,陆菲媛看着也跟着落下泪来,道:“母亲,您别伤心,有什么就和菲儿说,菲儿愿意为母亲分忧!”
白木槿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十分羡慕,若她母亲能够活在世上,她也一定会好好地护着她,不让她伤心落泪,将所有敢伤害她的人都驱逐开,可惜……她再没有那个机会了。
白木槿过去将几人劝到一边的屋子里,才犹豫着开口将事情和陆青云兄妹说了一遍,只是略去了陆昭然对秦氏的无情狠心。
陆青云听了前因后果,眉头拧成了一团,他是知道父亲有些糊涂,却不知他竟然糊涂到了这个地步,也是第一次听闻自己出生前的艰险,还有那个未曾谋面的胞妹。
可是知道现在抱怨也于事无补,只是看着母亲的样子,必然是受了不少委屈,这些年父亲对母亲的冷淡,他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又无能为力,也试图做过一些事,可父亲也只能做到尊重母亲。
他握着母亲的手,道:“娘,你受苦了,这些年,你一个人承受着一切,做儿子的没能帮到你,实在不孝,现在无论母亲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儿子都支持您,您无需再顾忌!”
秦氏看着陆青云,她知道儿子聪慧,却没想到竟然这样通透,连她的心思都能猜透,他说这番话,竟然是为了让她安心地选择离开,可是明知道父母和离,对他的前程有多大的影响,却没有丝毫的犹豫和顾忌。
这份孝心,秦氏如何能不感动,可是看着陆青云的脸,她想到十八年前,生下他时的忐忑和担忧,竟一时间无法将要和离的话说出口,她舍不得自己儿子为此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