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玄被这叽叽哇哇不停的凤之沐气的吹胡子瞪眼的,骂道:“一边儿去,一边儿去,你这小子,懂什么?”
凤之沐只好鼓着腮帮子站在不一边不说话,陆相则气定神闲地继续和东方玄在棋盘上博弈。
当陆相一子即将落下,白木槿轻咳了一声,陆相微微一愣,余光看了她一眼,见她面露微笑,眼睛却瞄着棋盘一下,陆相抬起了头,仔细地看了一眼全盘的局势,才发现自己若是刚刚落下那一子,恐怕僵局就要打破,但却是帮东方玄打破。
陆相笑了一下,道:“槿儿,你觉得我这一子应该落在哪里为好?”
东方玄一听,也抬头看了一眼白木槿,莫非这丫头能打破如今势均力敌的状态?他有几分怀疑,便道:“你说说看!”
他和陆相都可谓是下棋高手,因着实力相当,所以每每对弈都是这样的局面,偶尔他胜半子,偶尔陆相胜半子,总归很难有一方能痛痛快快地胜上一场,最多的大概就是和局。
所以东方玄也想看看,这个颇有几分聪慧的小姑娘能有什么办法打破僵局,帮助陆老头子获胜。
白木槿见他二人都有意要考自己,也不再推辞,便只拿起一枚黑子,看着二人笑道:“两位大师都身陷迷局,无法自拔了!”
然后果断地落下一子,顿时棋盘上局势剧变,这一子落下,看似陆相围死了自己的退路,却是另辟蹊径,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陆相和东方玄眼里精光乍现,齐齐捋着胡须,点头,彼此眼中都流露出一丝难得的赞赏,好个聪明又有杀伐决断的丫头啊。
能够对自己都这么狠,这绝不是一般心性的人能办得到事情,虽然不过是一盘棋,但是下棋之人都明白,因着得失之心过重,谁也不肯自断一臂,可是白木槿这一子却是壮士断腕,却也换来了可喜的局面。
东方玄怅然若失地叹了一声:“可惜了,可惜了……”
陆相看他的表情,自然明白他所叹为何,只可惜白木槿是个女儿身,否则凭着这一份心性和智谋,堪当大用啊!
“哈哈哈……东方老小子,你可看到了,这一局你要大败而归了!”陆相似乎没有多少可惜的心情,女儿身又如何,他从来不求自己的子孙能够功成名就,槿儿能有这份聪慧在,他也无需担心她在白家过的不好了!
东方玄看着棋局,也皱皱眉,苦苦思索着破解之法,然而终究不得门路,此时门凤九卿却不知从哪里走来,只略略扫了一眼棋局,就嗤笑道:“老头子,整日里下棋,竟然连这个局都破不了,真丢脸啊!”
东方玄一听,就知道是这个不孝徒来了,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道:“你行你来下!”
“我下就我下,你可看好了!”凤九卿修长的手执起一枚白玉子,看着白木槿若有似无的一笑,然后果断地落下一子。
顿时峰回路转,原本陆相柳暗花明的局面又被打破,白子却渐渐形成了反攻之势,这一子不可谓不刁钻,一如凤九卿此人,令你捉摸不透。
白木槿微微眯起眼睛,看了一下棋盘上的局势,一抹冷笑残留唇边,转瞬即逝。黑子再度落下,声音叩响,有那么一丝激动人心的味道。
凤九卿却不以为意,白子如闲庭信步一般游走在黑子的阵势之中,不断地打破白木槿创下的良好局面。
两人你来我往,一盘棋被下的完全变了味道,白子路线玲珑而刁钻,似神来之笔。黑子狠辣而决绝,总是在绝望之中找到希望,勇往直前。
原本下棋的陆相和东方玄都在一旁紧张地围观,精彩纷呈的棋局瞬息万变,两人互不相让,都不按套路出牌,偏偏又精地令人忍不住拍手叫绝。
良久,白木槿突然丢下几枚黑子,莞尔一笑,朝着凤九卿点头道:“宣王果然厉害,小女子甘拜下风!”
陆相看着白木槿,似第一次认识自己这个外孙女一般,究竟是什么时候,那个木讷又怯懦的小女孩,有了这样一份气度和华彩?又是何时变得如此心思深沉,决绝又惨烈?
一个人的棋路可以充分展现她的内心,每一步都走的这么惊险,又每一次都那么狠绝,像是要将敌人逼到绝境她才肯罢休,然而在杀敌的过程中,却也不断地自伤,这是怎样一种心态?
凤九卿深深望进白木槿的眸子里,似乎想在那一汪潭水里找出些许暖意,可是什么也没有,他轻轻一笑,道:“白小姐,棋如人生,不必每一次都那么决绝!”
白木槿不置可否地微笑,有些事情,不得与外人道,那些深藏在她心底的黑暗,谁能够明白?若非亲身体验,怎么能懂她的痛,决绝吗?不,还不够,远远不够!
“笑得很丑!”凤九卿似乎生气了一般,丢下并未真正分出胜负的棋局,就拂袖离开,留下一屋子莫名其的人相对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