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是太子生母,可生下后,便被夏皇抱去麒麟殿抚养,跟她也不亲。
平日见不着面,就是见到了,也是冷着脸,淡漠着,好好的母子着实生分。
韩皇后拢了拢怀中女娘,柔声道:“莫怕,娘娘在这,他不敢再打,今日便跟着娘娘去坤宁宫,咱娘俩品茗赏花,偏不带他。”
太子冷眸望着女娘,黑长的眼睫轻微眨了下。
女娘乖巧点头,被泪水洗刷的眸子清澈透亮,仰着白皙的脸蛋望着,眼尾一颗豆大泪珠砸下来。
韩皇后心都被女娘哭软,拿过重垚递来的绢帕,擦去泪痕。
宫人递来药酒,韩皇后捏着棉锤,温柔擦在肿得老高的手心。
太子的目光一直落在女娘身上,没有移开。
外面传来圣驾的传唱,韩皇后放下棉捶,手上还牵着女娘,一同下来朝夏皇行礼。
元策面无表情,冷声道:“给父皇问安。”
“都起来吧。”夏皇摆手,环视一周,笑道:“今日,太子这可真热闹,连皇后也来了。”
韩皇后面上带笑,温和道:“臣妾来可无用,还得陛下来说说太子。”
“瞧太子将女娘打的,真舍得下手,小孩家皮嫩都破皮了。”
“臣妾看着,快心疼死了。”韩皇后说着,将跟前女娘朝前推了推。
夏皇弯下肩膀,龙颜温和,“来,让朕瞧瞧,太子如何打的?”
女娘眼尾带泪,举着被打肿的手心给夏皇看,手臂举得高高的,一副告御状的模样。
夏皇看女娘可爱小样儿,已笑出声。
看了眼一旁没何神情的太子,夏皇忍着笑,佯装生怒,威武道:“怎能打成这样,快拿药酒来。”
宫人递来沾着药酒的棉捶,夏皇竟然半蹲下来,亲自给女娘上药。
在场宫人全都跪下,韩皇后也朝后屈了屈身,敛起凤眸,只用余光看着。
夏皇装装样子擦了两下,将棉捶递给太子,正声道:“太子还不来看看,瞧把女娘打的?”
元策自然而然接过棉捶,冷白的手指去牵女娘右手,将人拉到一旁。
赵若薇没吭声,嫣红的唇瓣紧紧抿着,水眸也不去看他,显然还记着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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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德躬身在旁,手捧药酒。
太子垂眸望着倔强的女娘,漆黑的冷眸瞧不出神色,淡粉薄唇依旧轻抿。
因着二人身量相差实在大,太子不好弯着腰去给她上药,且女娘气鼓鼓的模样,还不配合。
白腻的娇容偏过,将头旋递给太子看,没有伤到的右手护着被打的左手,隔着祥云纹衣袖,虚虚揽着。
元策走到黑檀木椅坐下,宽肩微倾,长指去够细白的指头,稍微使力便将生闷气的女娘拖过来。
修长的双腿隔着玄色衣袍,将女娘连人带裙夹在其间,不让她动弹。
弯弯月眉明显蹙着,纤细浓密的睫羽半垂着,遮去剔透明净的水眸。
尤其嫣红唇瓣上下抿住,绝不出声儿,更不去看他。
让他打人?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知晓她被太子打手心了,还让四公主看见,女娘强烈的自尊心实在受创。
幽深的眼眸垂望女娘,元策沉默不言,望着水眸又蒙上雾气,薄唇微勾,弧度细微,轻易无法察觉。
搭在扶把处的手指白净修长,掌背很宽,指骨分明,像一根根精美的玉雕件。
元策抬起右手,用掌心轻轻拍了拍女娘后腰。
动作虽轻,可赵若薇正认真委屈着,不设防身量朝太子仰了下。
女娘甚有骨气的,飞快的挺直腰身,还避嫌似的朝外挪了下。
两个时辰前还握朱笔,批奏折的长指,循着锦缎衣袖下移,藕粉广袖内一大一小指端相握。
元策轻而易举掏出小手,拿过棉捶,动作轻缓的擦在女娘红肿的手心。
药酒刺激娇嫩的肌肤,痛得女娘细眉紧皱,太子低眉望着,宽肩倾斜,朝伤处轻轻吹了吹。
俊美的脸庞温和下来,玄色衣袖随意卷着,露出冷白的手腕,手臂隐显青筋,冷白的手指稳稳握着小手,以防女娘动弹。
许是呼呼这一举动,哄好了女娘。
赵若薇嘟着嫣红唇瓣,赌气的模样有所缓和,可又不想轻易原谅,又强撑着面子,看上去拧巴极了
响起的嗓音又轻又低,像是深潭泛起的涟漪,只片刻激荡,转而落下。
“还疼不疼?”
跟前的琉璃秋瞳眨了眨,小巧的鼻尖微动。
女娘扭捏着,磨蹭了半晌,最终还是懒懒应声,娇软甜腻的嗓音像是勾子般,“嗯嗯......”
不过一来回,两人对话也就几个字,好像对暗号似的,若是理会了,可就不能再生气。
女娘鼓了鼓腮帮,水眸抬起,凶巴巴瞪着他。
闪着稚气的眸光同那深眸对视,竟没败下阵来。
元策敛去冷意,漆黑的眼底不知不觉已浮上柔情,他没说什么,只垂首为女娘上药。
玄色衣摆纹理游金,金丝细线绣着祥云纹,透着沉寂冷然的矜贵。
窄腰处配有璃龙玉佩,同色玉穗压在藕粉云缎裙。
夏皇走到首座坐下,看向太子跟女娘,脸上扬起笑意,他看向韩皇后时,眼角恢复之前的平顺,“朕听说赵家女娘同小五打起来了?”
不等韩皇后回应,夏皇又看向一旁噤声的吴昭仪,“你又如何来了东宫?是来跟太子寻公道?”
吴昭仪深感龙威,强撑道:“臣妾是跟着皇后娘娘来的,自是不敢随意进出东宫。”
夏皇“嗯”了声,没再看她。
整个厅堂,也就夏皇,韩皇后和太子坐着,吴昭仪领着四公主站在左下边,一屋子侍奉的宫人低头缄默。
韩皇后见夏皇看她一眼,意会开口道:“也就午膳前,吴昭仪领着四公主过来坤宁宫,说是赵娘子把四公主打了,臣妾瞧着四公主脸上确实伤痕累累,也就依了她,去东宫传人。”
“没曾想,太子听说赵娘子打了人,当即将殿门关起来,拿着戒尺给女娘好一通教训,底下奴婢拦不住怕出了事,这才请臣妾过来劝劝。”
夏皇点了点头,没发话,依旧让皇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