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中的皇城朦胧如画,太液池上泛起无数涟漪。远处宫墙上,新换的羽林卫正在雨中巡逻,他们的铠甲在雨幕中若隐若现。
\"小时候在渔村,老人说暴雨后最适合赶海——\"唐琪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潮水会带来深海的东西。\"
三日后,匡睿来到浪人港旧址。这里已经焕然一新,空气中弥漫着桐油和松木的清香。数十艘正在建造的福船龙骨如同巨兽肋骨般刺向天空,工匠们在脚手架上忙碌着,叮叮当当的敲打声此起彼伏。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艘即将完工的旗舰。它比寻常战船大了整整三倍,已经装上了新型的硬帆,靛蓝色的帆面上用金线绣着蟠龙纹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殿下请看这个。\"李堰从怀中取出一个鎏金铜匣,机关弹开时露出内里精密的星盘,二十八宿的刻度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这是按浑天仪改良的牵星板,配合那具六分仪,纵使在无星之夜也能辨位。\"
阳光在黄铜刻度上跳跃,照出李堰指间陈旧的烫伤疤痕。匡睿正要细看,突然港口的哨塔上响起急促的钟声——了望兵发现了血藻党的蜈蚣船!
黄昏时分,暴雨终于停歇。匡睿站在旗舰甲板上,看着唐琪率领羽林卫乘快船包抄敌舰。她身着玄色轻甲,外披的墨色披风被海风扯得笔直,像一面战旗在暮色中猎猎作响。
当最后一艘敌船在火龙出水炮的轰击下解体时,夕阳正将海水染成金红色。燃烧的敌船残骸在海面上漂浮,火光映照着唐琪的侧脸,为她平添几分肃杀之气。
庆功宴上,李堰用匕首剖开一枚椰子,清甜的汁液流入镶银的海螺杯中。他展开一张泛着鱼腥味的鲛绡海图,手指点在东南方某处:\"三年前臣的座船在此处触礁,却因此发现了血藻党的秘密船坞...\"话音未落,他的指尖突然渗出鲜血,血珠滴在图纸上竟化作细小的红珊瑚。
唐琪默默递上绢帕,月光照着她新换的银丝护腕——那是用击沉敌舰的弩箭熔铸而成的。匡睿忽然想起那位神秘老者临别时说的话:\"蛟龙入海,未必不能化鹏。\"
三个月后,第一支远洋船队整装待发。码头上人声鼎沸,水手们正在做最后的准备工作。唐琪身着羽林卫统领的正式朝服,腰间却空荡荡的——她解下那枚象征权力的鱼符,郑重地放在匡睿掌心。
\"带着这个,\"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千钧,\"海上将领见符如见君。\"
晨雾中,宝船舰队缓缓离港。匡睿站在船尾,望着逐渐缩小的海岸线。他忽然想起临行前在太庙占卜时,龟甲上出现的裂纹竟然与《海国图志》中记载的鲛人文字一模一样:
\"去时风雨,归带星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