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武的指尖在鱼篓底部悄然摩挲着燧发手铳的象牙柄，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让他原本紧绷的神经稍稍镇定了几分。与此同时，那艘透着诡异气息的商船正在起锚，船工们喊出的号子声打破了港口的寂静。这号子并非大夏常见的“嘿嚯”声，而是带着浓重闽南腔调的“海哩哟”，每一声都像是从幽深的海底传来，透着说不出的怪异。
"；跟上去。"；他压低声音对老船匠道，"；就说我们是送鲜鱼的。"；
老船匠的独眼里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抄起竹竿，用力撑动他们伪装用的小渔船。船身缓缓划破浓雾，仿佛一把利刃切入白色的幕布。李承武目光敏锐，注意到水里漂浮着几缕猩红色的藻丝，它们如同有生命般，正诡异地朝着商船方向蠕动，好似海底伸出的诡异触手。
商船的舵轮旁站着一个戴斗笠的汉子。当渔船逐渐靠近时，那人突然掀开斗笠，一张布满烫伤疤痕的脸暴露在雾气之中。李承武定睛一看，心中猛地一沉——竟是去年被逐出工部的匠人徐疤子！徐疤子最擅长的，便是仿制官船，他的出现，让局势愈发扑朔迷离。
"；喂！卖鱼的！"；徐疤子突然操着浓重的泉州口音喊道，"；可有新鲜的石首鱼？"；
这是暗号。李承武的右手已经摸到了手铳扳机，左手却从鱼篓里拎出条活蹦乱跳的黄鱼："；刚网的，还带着晨露呢。"；
徐疤子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转身要跑，却被老船匠甩出的渔网兜头罩住。渔网上的铅坠子"；咚"；地砸在他后脑，这个精于伪装的匠人像条死鱼般栽倒在甲板上。
李承武一个箭步蹿上商船。船舱里弥漫着刺鼻的桐油味，地上散落着几片杏黄色的丝绸碎片。他弯腰拾起一片，指腹传来异样的触感——这根本不是丝绸，而是用某种海藻纤维仿制的赝品！
"；大人！"；老船匠在底舱惊呼，"；您快来看！"；
底舱的景象让李承武浑身血液都凝固了。二十几个扎好的草人整整齐齐码在货架上，每个都穿着杏黄色的"；龙袍"；，脸上贴着写有生辰八字的黄纸。最骇人的是，草人胸腔里都塞着个琉璃瓶，瓶中血红色的藻类正随着船身摇晃发出幽幽荧光。
"；这是...厌胜之术？"；老船匠的声音直发抖。
李承武突然想起上月钦天监的密报。东南沿海有倭寇用巫蛊之术诅咒官员，中术者七日之内必全身溃烂而亡。他刚要开口，头顶突然传来"；咔嗒"；一声——是火绳枪上膛的声响。
"；李大人好眼力。"；
戴着青铜鬼面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站在舱口。他此刻换上了大夏从二品文官的孔雀补服，可腰间却系着樱花国武士的胴丸。最诡异的是，他说话时露出的牙齿竟泛着深海鱼类的青灰色。
"；可惜终究晚了一步。"；鬼面人缓缓摘
面具下露出的面容让李承武如遭雷击。那是张本该在三年前就葬身火海的脸——前东厂提督汪直的养子，汪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