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万云启你……”
看着纷纷扬扬的肉沫，和跟断了电似的倒地不起的万冷筠，楚修铭心情震撼得无以复加，该有的伤感也被万云启那干脆利落到吓人的行动力给震飞了。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小子行动力这么强？
不应该来点悲壮的遗言吗，再不济也该来点悲伤决绝的情绪吗？
（万云启：本来就打不过，哪来的时间再说废话，让对方猜出自己的意图阻止吗？）
虽然楚修铭很不想那么形容，但万云启自爆时给他的感觉是属于比较……轻松的，轻松到楚修铭竟然都不太能升起悲伤的情绪。
也许是因为他本来就和人不太熟？
体会自然不深？
楚修铭看着一地血沫，顺手把因为万冷筠死亡又遭受大伤的域灵碾死。此刻，灵域完全落到他手里，尽管还没有完全吸收完域灵的力量，但作为唯一权限者，楚修铭已经能在灵域内自由行动了。
因为他此刻还是灵魂状态，所以楚修铭操作着风雪聚成一个大致的人形，出现在血淋淋的战斗现场。
红的白的交错在一起，万冷筠的尸体也淋了大片。
亲眼见到现场的楚修铭，心中缓慢升起了沉重的情绪：“动作也未免太快了，还真是……”楚修铭叹气，“把你和那家伙相提并论是侮辱你了。”
拖后腿什么的，显然只有系统。
模糊的人形散开，楚修铭离开了原地，他并没有太多时间浪费，别的不说，他得先找到自己的肉身。
之后还要回去报平安，还要想想，该怎么和万阁主那边解释一下，他的小儿子拉着他久未归来的大儿子自爆，他一夜之间变成孤家寡人的事。
头疼。
楚修铭在整个灵域范围内搜索自己走丢的肉身，所有的雪花化为他的眼睛，寒风为他带来一切消息，羽衣甘蓝记载着灵域内的一切过往，灵力簇拥着他……所有的一切，听凭他的意志而行动。
不得不说，这种无所不能，仿若世界中心的感觉让楚修铭恍然了一瞬间，但他苍白透明的嘴唇平平抿起，从错觉中脱离出来。
他不无所不能，也不世界中心。
他只是它的傀儡罢了。
楚修铭突然很想看看自己灵魂的样貌，是‘楚修铭’，还是沐璟？
凝聚镜面时，楚修铭没有犹豫，然而在镜面成形的那一刻，不知为何，楚修铭垂下了眼眸，没有去看镜面里的画面。
他在忐忑，在害怕。
他怕镜子里的人不是他，他怕他面目全非，他怕自己忍不住怀疑……沐璟是真的存在，还是只是他的臆想，是一场幻梦。
他做了太久的楚修铭，沐璟沉寂了太久太久，久到‘楚修铭’不可避免的融进了他的血肉，与沐璟的界限变得模糊，两者已血连血、肉连肉的生长在了一起。
……他想念他的半身了。
“师兄……君逸临……我的半身……”楚修铭终于抬眸了，他定定注视着空中的镜面，里面的映出‘楚修铭’的脸，在他长久的凝视下，又扭曲成沐璟的脸，须臾又变回‘楚修铭’的样貌，修长的半透明手指沿着镜子里人像的鼻额角滑过，落于唇瓣上，楚修铭低低道，“快回来吧……我快分不清了……”
就连此时，楚修铭都怀疑属于沐璟的那张脸，是不是他精神病发作，幻想出来的。
——所以快回来吧。
楚修铭疲惫地闭眼，无人之处方透露出少许的脆弱，维持着他理智的线摇摇欲坠，上次他说不介意系统关他一辈子，是真的，他心底甚至有着真切的期待。
疯了就不用那么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