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沿着凹凸不平的河道一直往前走,终于在夜幕即将完全降临之前,迎上了徐冰雅和她的两个员工。
徐冰雅拄着根木棍,一瘸一拐的,走的很吃力,我赶上前去,扶住她的胳膊,问她是不是扭伤了脚。
徐冰雅显得很疲惫,摇了摇头,苦笑着对我说,今天出门太匆忙,忘了换双运动鞋,穿着皮鞋进山,结果两只脚都被磨出了血泡,回来的路上走不快,一直耽搁到现在。
我说天马上黑透了,河道的路更不好走,让和徐冰雅同行的两个人先走,由我陪同他们的徐总回厂。
两个员工给徐冰雅打过招呼后,径自走了。
我扔掉徐冰雅手中的拐杖,弯下腰去,让徐冰雅趴上来,说要背她回去。
徐冰雅确实已经累得精疲力竭,只是不想给同行的人添更多的麻烦,忍着脚上锥心的痛,一直在咬着牙坚持,见到我后,憋在心里的那股动,顿时散得无影无踪,要不是我及时扶住了胳膊,此时她应该已经瘫软在地上了。
徐冰雅没有反对,顺从地趴到我背上,两只手紧紧搂着我的脖子。
此时,我已经顺着河道慢慢走了半个多小时,至少往上游走了一公里多。
徐冰雅并不胖,但因为个子比较高,体重少说也在一百斤往上。
背负着百余斤一个大活人,对本来就不算身长力强的我来说,负担已经很重了,偏偏今晚没有月亮,视线非常不好,脚下的路又是一块块大小不一,高低不同的鹅卵石,我走得磕磕绊绊,踉踉跄跄的,很费力。
深一脚浅一脚走了不到两百米,我的额头上已经有了汗,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来粗重。
徐冰雅在我耳边轻声说,把我放下来吧,你搀着我往回慢慢走。
我咬着牙说没事,还能坚持,等实在坚持不住了再说。
我以为性格要强的徐冰雅,看到我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如牛的样子会心疼,会强行从我背下溜下去,没想到她听了我的话后,不但没有再说要自己走的话,反倒用她的衣袖不停拭去我头上的汗水,温言软语在耳边给我加油鼓劲:你真棒,男子汉就得有这种负重前行,永不言败的精气神,咬紧牙关,跨过沟沟坎坎,一路向前。
在徐冰雅的鼓励下,我又前进了两三百米,终于坚持不下去了,弯下腰,把徐冰雅放了下来,瘫坐在河道的石头上。
徐冰雅把我冒着水蒸气的头揽进她怀中,说风太大,出了这么多汗,不把头包起来会感冒的。
我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不行了,感觉马上要虚脱了,剩下的路,背不动你啦,得你自己走回加工厂。
徐冰雅紧紧搂着我的头,说,男人任何时候都不能说自己不行,你只是暂时累了而已,停下来喘喘气,歇一会,很快又能回到生龙活虎的样子。
徐冰雅在我湿漉漉、满是汗味的额头上亲了两口,继续说,趴在你背上休息了一会,我感觉身上又有了动,脚也没那么痛了,接下来的路不用你背,你搀着我,我扶着你,咱们一块走回去。
休息了十分钟后,我重新站起来。
徐冰雅果然坚持不让我背,把一只胳膊搭在我肩膀上,让我用手搂着她的腰,我们依偎着,在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中,跌跌撞撞地走完了剩下的一半路。
晚上的葛根加工厂很静谧,除过看门的大爷外,再没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