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大半个晚上,也没想出该到哪去找钱,我既郁闷又有点泄气,吃过早饭后不想出门,背着手,在厂区无所事事地转了一圈。
两座洗煤楼上都机器轰鸣,原煤通过长长的输送带拉到楼上,在洗煤机中经过水力和风力的共同作用,被分成了精煤、中煤和矸石,从三个不同的出口源源不断落下。
眼前这条六平方生产线,专门用来加工宝龙矿和山梁矿生产的原煤,设备的产能一天最多也就三百来吨,因为原料有限,以前并没有开足马力,一直是两个班运转。
山梁矿的运输系统改造完成后,生产能力快撵上宝龙矿了,现在的月产量也接近五千吨,两个矿加在一起,月产原煤过万吨,这个量,已经达到这台洗煤机的能力极限。
这条生产线已经运转了将近三年,由于建厂时自己手里钱不多,为了节省投资,选用的是小厂生产的非标设备,不耐用,最近的故障率越来越高,每天总要停产一两次维修,原料场上,堆积的待入洗原煤越来越多。
站在成品出口的小料场,看着湿漉漉的精煤像一股黑色的山泉,从高处飘飘洒洒落下,水雾在清晨阳光的折射下,幻化出道道斑斓的彩虹,我不禁心潮起伏,感叹时间过得太快,眼前的一切变化太大。
筹建这个洗煤厂时,宝龙矿的年产量还不到四万吨,我以为六平方的洗煤机都嫌大,给宝龙矿配套肯定没问题,没料到仅仅投产两年后,不但宝龙矿的产量有了大幅度提高,自己手里还多了一个煤质和宝龙矿一样,产量也不相上下的山梁矿,这条生产线这么快满足不了产量增加的需要了。
穿着一身油渍渍工作服的王小明走过来,说这台洗煤机昨晚又出了故障,折腾了小半个班才修好。
小明说,类似情况光本周就发生了两次,每次都要耽误几个小时,再这样下去,这个月的生产计划肯定完不成,料场的炼焦用原煤越积压越多,问我能不能把两条生产线洗的煤种换换,用十平方线洗焦煤。
小明变越来越老练,也更加自信,三年前刚从家乡出来时,农村小伙子那种怯弱畏缩的模样,在他身上一点也看不到了。
申小涛虽然还兼着洗煤厂厂长,但我让他把精力主要放在几个单位之间业务衔接方面,厂里的事现在基本是王小明一个人管。
我这个表弟虽然文化不高,也没见过啥世面,但胜在踏实勤恳,除了偶尔回次老家,平时吃住都在厂里,晚上睡觉时都竖着一只耳朵,只要听到震动筛没了声,会马上起床,换上工作服,和值班修理工一起抢修。
看着小明眼球上的红血丝,我知道昨天晚上他大概又没睡成觉,有点心疼,也有点自责。
我对小明说,调整生产计划的事你自己决定,天气暖和了,你把厂里的工作安排好,抽时间回趟老家,把媳妇接过来吧,如果嫌这里太吵,让徐小弟在他那边给你安排间宿舍。
小明是一年多前结的婚,媳妇一直在老家,今年春节后收假的当天,就给我报喜说,她媳妇怀了娃,他快要升级当爸爸。
舅舅有两个儿子,小明是老大,在我们老家那儿,老大儿子结婚后一般会分家,从父母家里搬出去,另开门立户。
小明的情况有点特殊,他长年不在家,媳妇一个人居家过日子既不安全也不方便,我舅舅便没给大儿子分家,小明媳妇婚后和公婆小叔子在一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