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龙煤业的原煤,主要销售对象是飞龙洗煤厂和古城热电厂,春节过后,卖给电厂的煤炭虽然没直接降价,但把结算周期从半个月延长到三十天,而且对方每次结款总是拖拖拉拉,无形中占用了上游供应商流动资金利息的便宜的,等于变相降低了煤价。
这个结果,还是老马低头哈腰,磕头作揖,求人家看在合作了很多年客户的份上,苦苦哀求来的,来的相当不易。
现在煤炭市场供大于求,是卖方市场,翔龙煤业如果不接受电厂的条件,有的是小煤窑想取而代之,在结算价相同的情况下,人家的煤质有可能更好,让老马根本不敢托大。
翔龙矿的劣质煤本就不好卖,受限于铁路车皮,又不能全部洗成精煤销往外地,只得接受了电厂的条件,结算周期比之前延长了一倍。
市场经济就是这么残酷,大家都把利益放在第一位,根本没人情味可言。
电厂的领导和采购人员已经彻底忘了,去年因4-11事故,古城地区出现煤荒的时候,劳司煤矿是怎么对待他们的,他们欠了老马多大的情,现在形势反转了,主客易形,却一点面子都不想给老马。
当时因为没煤可用,即将面临停产的危险,古城境内的三个发电厂都在疯狂抢煤,劳司煤矿储煤场的一万多吨库存煤,顿时成了香饽饽,三个电厂都志在必得。
因为地位比较特殊,矿务局并没有给劳司煤矿下达考核指标,利润高低和老马个人的收入没多大关系。
老马对煤价涨跌一直不是很敏感,停产初期,面对走马灯般上门的电厂领导和采购人员,他左右为难,不知该把这堆煤卖给谁好。
三个电厂都是经常打交道的老客户,给了其中一家,势必会得罪其他两个,老马不想厚此薄彼,为公家的事得罪人,所以当时一口咬定,库存煤是局领导指示留下来应急的,不会往外销售。
一个月过后,各矿的存煤都被搜刮一空,把被煤染黑的地面都铲掉了厚厚一层,煤价飞上了天,急等煤用的三个电厂,又把目标对准了老马,都是由负责采购工作的厂领导亲自出面,又是请老马喝酒洗桑拿,又是允诺给老马个人好处,还竞相抬价,都想把劳司矿的一万多吨存煤弄到自己手里。
老马虽然爱占小便宜,但只打不会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蝇头小利的主意,知道哪些便宜不占白不占,在哪些问题上不能伸手,在大问题上还是能守住底线,不会因为哪个电厂给自己的好处多,就把煤卖给谁。
这个问题的关注度很高,是大家议论的热点,都说不可能没有猫腻,让本来就不敢有想法的老马,更不敢轻举妄动。
僵持了几天后,三个电厂分别在上层找了关系,好几个局领导给老马打电话问情况,委婉地表达了希望优先考虑的对象。
老马知道自己失算了,不应该久拖不决,担心再拖下去,会招来更多领导的关心,咬了咬牙,叫来销售科长,和距离本矿最近,停产前正在供煤的电厂的采购员,现场签了合同,收了对方的银行汇票,当天晚上就开始了调运。
老马心里清楚,不管合同约定的销售价是多少,自己都免不了被人质疑,甚至告状举报,索性把售价定的比当时的市场价还低了二十块。
老马打的主意是,劳司矿的事我说了算,就是按这个卖的,你们爱咋咋地,有意见随便告,老子没喝凉水,不怕半夜窜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