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为从哪找钱发愁的时候,老马开着他那辆除了喇叭不响,上了路那那都是毛病的破夏利,横冲直撞地进了洗煤厂,挟着一股烟尘,慌里慌张撞开我办公室的门。
老马满脸焦虑,惊恐地对我说,出大事了,刘副局长被省检察院反贪局抓起来啦。
我关好房门,给老马沏了杯茶,让他别着急,先喝口水,再慢慢说。
老马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平静了一下后说,他一直找不到刘副局长,领导家属也联系不上刘副局长,问了好几个局领导,都说不知道。
老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把局长办主任堵在办公室,逼问刘副局长到底去了哪。
办公室主任是前局长的心腹,当过很多次过路财神,没少从老马手里拿好处,和老马的私交不错。
严词逼问下,主任偷偷告诉老马,三天前,正在省厅开会的刘副局长,被省检察院叫去谈话,从此就和外界断了联系,应该是被反贪局抓了起来。
老马喝了口茶,喘了喘气继续说,局长办公室主任告诉他,刘副局长被抓的消息是机密,自己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前天晚上,局长亲自通知他,从通讯员手里,把刘副局长办公室的钥匙要来,九点后给从省里赶来的同志开门,配合检察机关的工作。
主任说,省检察院来的人,是局长和书记亲自接待的,除了自己这个拿钥匙的之外,一个外人都没有。
来人一律便装,向书记局长出示手续后,搜查了刘副局长的办公室,拿了几个笔记本,要走了办公室钥匙,说这间办公室别让任何人进去,他们还会再来后,悄无声息地走了。
老马把茶杯放下,哆哆嗦嗦给自己点了根烟,眉宇间全是忧色,神情十分紧张地问我,老领导被抓,会不会是因为咱们矿的事,或者涉及到翔龙煤业,我要不要出去躲躲风头。
老马显然乱了分寸,平时的沉稳和嘻嘻哈哈的样子,全然没了踪影,心里怕的要死,唯恐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让刘副局长把自己拖下水,吃上官司。
在劳司煤矿的改制过程中,老马从一开始,就充当了刘副局长代理人的角色,既是马前卒,是操盘手,也是是最终获利者之一,有这种担心合情合理,并不是杞人忧天。
虽然因为中途出了变故,刘某最终并没能如愿以偿,但以我用一千五百万现金的代价,拿到劳司煤矿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计算,刘副局长和老马只花了不到六百万,就得到将近一半的股份计算,他们在这件事上,直接和间接加起来,至少获利了好几百万元。
这是事实,如果刘某人交待了,老马肯定要坐蜡,而且罪责相当严重,免不了牢狱之灾,甚至有把牢底坐穿的可能。
我让老马稍安勿躁,蹙眉想了一会,笃定地对老马说,你别害怕,刘副局长被抓,肯定和劳司煤矿改制无关,他也不可能主动把这事交待出来。
我问老马,和刘副局长密谋劳司煤矿的改制,消息有没有别人知道,前期凑钱交首付款,后期和刘副局长分赃,为他代持股份,你们之间有没有留下文字记载?
老马肯定地说,领导很小心,和我谈事都是在他办公室,而且都反锁了门,我们都是用嘴说的,自始至终没写过一个字。
我放心了,拍着手,笑嘻嘻地对老马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姓刘的进去了,也许对你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