乜小仔让我晚上陪他接待王县长,我拒绝了,说自己有很急的事,要进龙山腹地一趟,山里没有电话,更没有手机信号,未来几天你联系不到我,我出山后,一定第一时间向老兄报道。
乜小仔问我具体去什么地方,我没有多想,随口说,县城西北方向,一百公里外的青河口镇大岭村。
对即将改制的小煤矿有想法的人,那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不是钱包鼓得要撑破,就是有背景有来头的,再不就是占据地利人和之便的地头蛇。
剥离改制的具体办法公布后,估计争夺大战将真正进入高潮,各路神仙大佬们才会短兵相接,且得厮杀一阵,也许是一场敌我不分的混战。
我不想被战火殃及,也想暂时摆脱乜小仔的纠缠,想到山里躲几天清静,借机把春草弟弟送回家,顺便陪宋超进山求购葛根粉,拜访春草的老中医爷爷。
安排申小涛假扮客户,给常梅打电话后,我去了新洗煤生产线的建设工地,查看工程进度。
三层楼高的洗煤楼已经完工,正在安装筛煤面积十平方米的洗煤机,现场一片繁忙景象。
小五开着装载机,在王小明指挥下,正在给楼上吊送机器零件,看见我,用脏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在驾驶室里对着我大声喊:“龙哥回来啦,今天忙,没来得及打扫屋子,等我忙完这阵就去拾掇。”
我摆摆手,示意小五集中注意力,专心干活。
这小家伙十几年来,就没过过一天正常人的生活,对当下的一切都特别珍惜。申小涛并没给他安排具体工作,但小五非常勤快,除了天天打扫卫生,给我洗衣服端饭外,只要有闲功夫,就去学习开装载机,现在已经能顶替司机上岗干活了。
申小涛说,小五年纪不大,没有文化,但脑子特别机灵,学东西很快。他准备接下来让小五再学习操作洗煤机、学机修,学过磅,甚至学习做饭,要把小五培养成洗煤厂的万金油,啥活都能上手,哪个岗位缺人了,都能临时顶上去。
我让小申别让小五太累,多给他留些时间学文化,争取早日脱盲。申小涛说,十四五岁的男孩,没见过小五这么自的觉,每天都能超额完成他布置的学习任务,进步很快。
小五颠沛流离了十几年,不知道父母是谁,不知道自己在哪出生的,也不知道自己的年龄,像烂泥塘里自然萌生的浮萍,没有根系的供给,但却有极其顽强的生命力,在随波逐流中慢慢长大了。
我感觉小五并没有因为遭了太多的罪,受了无数欺凌侮辱,而丧失了人性,心理没有变得特别黑暗,对社会并不敌视,行为也没有乖张过激迹象,这点尤为可贵。
上个月,我已经把小五的情况,写成了书面材料,递交给当地派出所,申请为小五解决户口问题。
有了户口,有了自己的身份证,小五以后就能像正常人一样,在这个社会立足,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