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师爷这一等,等到了三更天,看着一袋袋被衙役抬进仓的粮食,心里那个高兴劲哦,嘴角都咧歪了。
不止他高兴,村民也高兴,这么多粮食,尽管进的是别人的仓,但他们一点也不担心粮食没了。
他们家里还有一半的粮,若是往年,种一年的地,家里也就那点收成,别说农闲,就是农忙那阵子,一天也就两顿饭,但这两年不一样,有了这两茬玉米,去年他们竟然吃嫩玉米,天天吃到撑,最后都吃腻了。
这样的事若搁往年,都不敢想。
以前粮食十三抽一,虽比现在少,但以前有人丁税呀,现在没有人丁税,又是一年两季收成的情况下,才十抽一。
他们当然高兴,哪怕这些粮食,最后拿不回来,他们也认了,在被难民抢或被县衙抢,他们选择自个送进县衙。
光靠二茬玉米,他们种个两年也能收回来。
更不用说,城里的盐、布、棉花以及羊毛,价格没变,但品相不知比以前好多少倍,就说那盐,白乎乎的,直接沾水都能吃,尤其是那个火坑,去年他们村,一个都没冻死。
他们已经在村里建了个类似大通铺的屋子,计划冬天就把家里老人统一送进去住,既省了柴火,还能剥剥玉米,混混日子。
城中的人,也很高兴!
甭管粮食是谁的,但进了库,就代表县衙有粮,代表着他们不用如流民那般,四处寻粮,代表着他们只要花钱,就能买到粮食,不用饿肚子。
守城的小兵也高兴,一个个眼冒绿光,目光紧紧落在粮袋上,生怕被人顺走一袋。
特别是毛大树两兄弟。
兄弟两人是第一批接来亲人的小兵,虽说绣山镇眼下不安全,但当时分去处时,可是难得的好地段。
有现成的宅子,只要修整一番就能住人,虽然只分到了四亩地,但他们家离镇上只有三里路,干啥都方便,这一次,他们的家人也在送粮队伍中,他们与有荣焉,腰杆都比别的小兵挺得直些,交了税,代表他们在这里落了根,从此是禹都县人。
跟那些只知吃的小兵,是不同的。
唯有刚赶到绣山镇,水还没喝上的五支队伍不高兴,谁能告诉他们,为何这些村民这么早就来了?
都不用睡觉的吗?
鸡都还没打鸣呀!
张大柱心里苦,面上却要笑着说:“我这就去调人。”
五百个小兵齐齐拉耸着脸,就不能让他们歇一口气吗?更让他们绝望的话还在后头,还不如让他们来时这么干!省的走这么久的路。
“快起来,每十人一队,每隔三里路蹲点!”
张大柱也不想这样安排,谁叫村民来这么早,还说他们是一村一村的走,都排了时间,只能临时改变策略。
这一日凌晨,一根根火把,映得星河黯淡。
李云溪坐在屋顶,望着蜿蜒的队伍,打了个呵欠,跳到后院,“王福,喊人做饼子,一会派人给小兵送吃食和水!”
张大柱:“姑娘,不用做,我们带了饼子来。”
“还是做吧,这活今日可干不完。”
张大柱惊讶:“刚刚王里长说酉时就没人了呀。”
李云溪叹气:“从绣山镇进城,会路过石岗镇,前头又挨着福山镇,你说其他村会不会这样干?就算不存粮,税粮也得交呀,所以呀,这活,今日干不完。”
细细一想,张大柱觉得还真有这个可能,便没阻止王福安排人做吃食,而是跟李云溪聊起了城中近况。
“芝芝跟云武订了亲。”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