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屋子,一股沉闷压抑的气息便扑面而来,而在这股压抑之中,还夹杂着一股浓郁的阴气。
就连一向大大咧咧的江洋,也是眉头一皱,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情。显然他此时也感受到了这股阴气。
客厅里光线昏暗,厚重的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仅有几缕微弱的阳光艰难地从窗帘的缝隙中挤进来。这些阳光在地上投射出狭长的光影。
家具摆放得杂乱无章,毫无秩序可言。沙发上横七竖八地扔着几件揉得皱巴巴的衣物,褶皱间尽显凌乱。茶几上更是一片狼藉,散落着一些药品和水杯,药盒的盖子半开着,几片药片滚落在桌面上,水杯歪歪斜斜地放着,杯沿上还残留着些许水渍,看着刘伟家这一片狼藉的景象,也不知道他们家一直以来都是这么乱,还是最近因为家中出现的怪事才变得这般邋遢的。这般场景,就连平日里不太注重细节的我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能从这个房间里真切地感受到一股浓浓的生活的疲惫感。那是一种被生活重担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无奈,是在困境中挣扎的心酸。再加上这女人脸上的疲惫和憔悴,都透露出这段时间她所承受的巨大压力。
此时那女人的脸色满是忧愁,额头上的皱纹仿佛更深了几分,眼神中透着无尽的疲惫与焦虑。她一边往屋里走,一边无奈地解释着:“小伟不喜欢屋里太亮,一拉开窗帘就又喊又叫的,白天就只能拉上窗帘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心疼。
还未见到刘伟本人,仅是身处这屋内,我便已然笃定他定是撞邪无疑了。屋内那浓重的阴气,再加上他不敢见光的怪异表现,种种迹象都在明明白白地昭示着——有鬼作祟。
阿姨领着我们来到一间屋子的门口,缓缓打开屋门。
我们随着阿姨走了进去,一眼便看到刘伟被一条宽宽的束缚带牢牢地捆在一张单人床上。此时的他,瞪大了双眼,直勾勾地死死盯着天花板。
他的脸色苍白,没什么血色,嘴唇干裂,微微颤抖着,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那原本应该充满活力的面容,此刻却被一层死气所笼罩。
阿姨站在床边,眼神中满是心疼与无奈,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这孩子,也不知道遭了什么罪,变成这样,去了医院检查了半天也没查出来原因,医生也是束手无策,只是说可能是压力过大,导致精神失常。实在没辙,只能先把他绑起来,就怕他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来。在医院的时候,也是用束缚带把他捆在病床上,每次看到,我的心就像被刀绞一样。我跟他爸商量了一下午,觉得在医院里有些不方便,还不如接回家来照顾,至少我们能随时陪着他,能方便点。”
说到这儿,阿姨顿了顿,像是突然意识到在我们几个孩子面前倾诉这些有些不妥,她微微摇了摇头,神色有些落寞,“嗨,你看看我,跟你们说这些干啥……”她的声音逐渐低下去,尾音消散在这略显昏暗、压抑的房间里,只留下一阵令人揪心的沉默。
这刘伟的情况我也看到了,从外表瞧去,若是常人,定然察觉不出有任何异样。可我跟江洋可是开了天眼、通了窍的修行之人,却能清晰看见,有一个男人的魂魄紧紧附着在刘伟身上。那魂魄仿若一只无形的寄生虫,深深扎根,汲取着刘伟的生气。
当我们靠近床边的时候,那鬼魂似是被某种感应触动,瞬间警觉起来。它操控着刘伟的身体,刘伟原本僵硬的脖颈仿若生锈的机械,极为缓慢又机械般地转动着,缓缓将头转向我们几人,在看到我跟江洋的时候。此刻,刘伟的双眼不再空洞无神,而是一抹慌张之色,还带着几分怨毒,好似我们是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
刘伟很快就开始在床上疯狂地挣扎起来。他的四肢用力地扭动。要不是那束缚带牢牢捆住他的身体,他恐怕早已暴起伤人了。
与此同时,他的嘴里不断喊叫着,声音尖锐:“滚!滚出去!你们都滚出去!”这吼声在狭小的房间内回荡,震得人心惊肉跳。那股充满恶意的气息愈发浓烈。
我身为正儿八经的修行者,打从踏入这屋子起,便没刻意收敛自身气息。因此,当我靠近床边时,那附着在刘伟身上的男鬼,瞬间便捕捉到了我身上散发的气场。不仅如此,我和江洋身上还带着仙家的气息,对于邪祟而言,这无疑是极具威慑力的存在。
感受到威胁的男鬼,愈发疯狂地操控着刘伟。刘伟闹得越发凶狠,原本被束缚带固定在床上的他,剧烈挣扎的力量竟使得整个单人床都开始“嘎吱嘎吱”地挪动,床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阿姨在一旁目睹这失控的场景,明显吓了一跳,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中满是惊惶失措。阿姨慌乱地伸出手,拉着我们就往屋外走,一边语无伦次地念叨着:“走走走,我们这就走,哎呀,刚才还好好的,这怎么又犯病了!”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脚步匆忙凌乱,还差点被地上的杂物绊倒。
快步出了屋子,阿姨回身将屋门重重合上,那扇门“砰”的一声闷响,好似一道屏障,隔绝了屋内的疯狂与混乱。我们跟随着阿姨来到客厅,奇异的是,随着屋门紧闭,屋内的喧闹竟如潮水般迅速退去,转瞬便安静了下来。
阿姨站在客厅中,无奈地叹了口气,目光中带着一丝歉意,轻声说道:“小伟现在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快回家去吧,等他好了,阿姨再让他去找你们一块儿玩。”说着,她就往门口走去,准备帮我们开门。
我却站在原地,双脚纹丝未动。在阿姨身后,叫了一声:“阿姨。”阿姨的脚步戛然而止,她转过身来,脸上写满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