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里之外的寿州,城里到处张灯结彩,庆贺一桩喜事。
淮南王的第三子失而复得,城内特意取消三天宵禁,即便是晚上,也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明月乡里,舞娘踏着节拍时快时慢,眼中的情丝勾连着客人手中的酒杯,不知不觉又醉了一晌。
一曲罢了,胡莲勾唇一笑,往前谢过。
脚腕处的金铃沙沙作响,没走几步,链子却断了。
美人面色一红,又是尴尬,又是气恼,干脆一脚将金铃踢走,激得座下恩客如恶狗扑食般抢夺。
常来的商人阔绰,挥手就是数十张银票,洋洋洒洒,还要再附上几句甜言蜜语,逗得胡莲娇笑连连。
余光却忍不住瞥向高处,那是黄家的奴仆,正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少夫人,也就是淮南王的女儿。
淮南王是异姓王,先祖也曾雄霸一方,可惜后来败在了大耀的手上,不得已便认了封属。
大耀有令,封王没有皇帝准许,不可私自逃离属地。于是,淮南王世世代代便定居于寿州。时间久了,大约是太熟悉了的缘故,淮南王对待百姓,竟也如同自家人一般。
他的子女,便也没有许多顾忌,大大方方的出入各家商户。
淮南王有三子一女,大女儿吴令仪爽朗豪迈,早早看中了黄家的独子,备受宠爱。
胡莲有个小姐妹,就是去了黄家当差,来找过她几次,穿的正是这样式的衣服。
至于这位站在吴令仪身边的男子,恐怕就是传闻中刚寻回的三世子了。
那男子身形极高,黑润润的眼睛里满是兴味,一笑起来尽是风流。他的穿戴无一不是精品,偏他好似别人不知道,整件衣服竟舍得用上好的锦缎制成,绣样全是金线,腰带又缀了一圈宝石。这么阔绰的手笔,便是在整个寿州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
思索间,两人四目相对。
那男子随手掷下一枚扳指。
堪堪落入胡莲怀里。
“请你喝酒。”
胡莲顿时脸红起来。
这扳指上面嵌着一只黄翡,透亮极了,一看就不是凡品。
美人含羞,眼睛水汪汪的,让人心里更是难耐。
富商看着有人横刀夺爱,气恼道:“狗杂种!你算什么东西,也跟我抢?”
男人并不理睬,哈哈大笑:“抢?我看这姑娘,可没看上你。”
说罢,又丢下几枚金饼,好似丢下把瓜子,拍拍手便回头了。
胡莲仰颈,饮尽杯中残酒。发鬓的珠钗流苏扫过商人的喉结,在男人触及唇瓣时又悄然离去。
“奴累了。”
胡莲并不把崔老板难堪的神色放在眼里,她是明月乡的摇钱树,这些客人是来找乐子的,自然也不会在明月乡找麻烦。
她回到房里,乖巧的婢女为她捏腿揉肩。
还没歇息片刻,胡妈妈便寻了过来。
“你惹的官司,却要我给你善后,什么道理!”
婢女连忙退下,关上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