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时候，李菀青是被女儿一脚踹醒的。
安抚好了女儿后，李菀青才发现程百川并没有躺在床上。
这个点儿了，不睡觉，难道去上茅房了？
李菀青给诺诺盖好被子，然后披了件衣服下了床。
打开房门，李菀青看到程百川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
听到声音，程百川转过头看着她，“把你吵醒了？”
李菀青拢了拢衣服，走了过去，“不是，诺诺好像做噩梦了，所以就醒了。”
“你不进去睡觉，坐在这里干什么？”
还穿着件背心，也不怕冷着了。
程百川浅浅一笑，“就是有点睡不着，所以出来坐坐。”
李菀青坐到另外一个石凳上，“是不是因为你的腿？”
她都以为程百川不在意了，没想到人家是搁在心里，没表现出来而已。
程百川笑容微微一僵，“其实也还好，就是觉得自己太没用了一点。”
一点小伤，养了两年，复健都快两周了，竟然还没有恢复。
就连想去给媳妇儿撑腰，他都赶不及。
李菀青轻叹了一口气，她能理解程百川的沮丧。
一场意外，改变了很多东西。
他再也不是当初样样都能拿第一的兵王，而是一个连走路都费劲的病人。
一件在外人看来，极为平常的事就有可能，激起他潜藏在内心深处的软弱。
“你这话可别让诺诺听见，否则惹哭了她，你得负责哄。”李菀青煞有介事地说。
程百川有点纳闷，这和诺诺有什么关系？
“你是不是没听清楚我说的话？”
“我的腿废了，连走路都费劲，我保护不好你和诺诺了。”
程百川越说就越激动，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消沉。
眼前如同远处黑漆漆的山脉一般，看不到一丝亮光。
李菀青脸色铁青，“所以呢？”
程百川怔怔地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
因为......他也不知道！
“你受伤是事实，腿暂时没恢复也是事实。”
李菀青的话如同一柄利刃一样刺中程百川的心口，刀刀见血。
果然，他现在是被嫌弃的累赘！
他甚至连最基本的生理需求都满足不了李菀青！
李菀青看着他越来越低的头，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程百川！即便那些都是事实，可医生何曾说过你的腿不能恢复了？”
“军区有嫌弃你，放弃你，让你转业吗？”
李菀青声音微沉，“你这样贬低自己，又把我和诺诺这些日子的陪伴当什么？”
一声声的质问下，程百川终于开始正视自己的问题。
从他清醒以来，身边每一个人都在鼓励他。
尤其是李菀青！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跟她根本不熟，也谈不上有多深的感情。
可她能在他可能牺牲的情况下带着女儿不远千里过来看他。
就连他的爸妈都放弃了，她也没有放弃。
所以他现在这样懦弱的想法，能对得起谁？
“媳妇儿......”
李菀青赌气地转过头，“别喊我，你要是真觉得自己没用了，那我就带着诺诺走。”
“反正我们有手有脚，到哪儿都饿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