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
加尔文冲到了梅瑟的旁边,后者迅速地伏在了他的肩头。
“你感觉怎么样,老天……我们离开这里。”
加尔文觉得自己可能是被约书亚精神污染了才会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那名老人很可能依然处于那种可怖的精神控制中才会有濒死前的那些举动。
而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愚蠢地放任自己的伪善去接近那个老人——梅瑟也不用再一次因为他的失误而陷入危险中。
似乎是察觉到了加尔文的内疚,梅瑟将嘴唇贴在加尔文的脸颊上轻轻地摩擦了一下。
他还记得加尔文之前阻止他『舔』舐的举动,因此并没有伸出舌头。考虑到梅瑟的形象(一名英俊却病弱的成年男『性』),这种表示安慰的行为多少还是让加尔文感到有些不自在,但这一次他没有阻止梅瑟的动作。
“好孩子。”
他拍了拍梅瑟的肩膀,然后带着他迅速地朝着门口走去。
梅瑟似乎觉得四脚着地会更加舒适,但当加尔文要求他用两只“后腿”走路时他依然很顺从地照做了。
废墟一般的检查室外面是一条长长的阴暗的走廊。
在“祂”前往这里时,这里的走廊显得错综复杂而且弥漫着一种令人不安的诡秘气氛。不过现在看来,外面只是普通的设备老旧的医院而已——这种想法仅仅只持续到加尔文和梅瑟推开了走道尽头的那扇门。
在加尔文朦胧的记忆中,离开那扇门后他们将进入病房区。加尔文计划在那里想办法给梅瑟和自己弄到一身病号服,这样的话他们两人尚有可能趁着混『乱』而混入病人中,然后他们可以在某辆转移病人的急救车或者是另外那栋医院大楼那里得到应急救治。加尔文甚至已经想好了该如何用武力胁迫某个倒霉的医生为梅瑟做急救处理,若是实在不行的话,他甚至考虑在那些该死的降临派虔诚教徒面前展现自己那对没有任何作用的翅膀……
但是映入眼前的可怕场景却让加尔文原本的计划全然落空了。
加尔文看见的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混『乱』,人间惨剧,或者说是噩梦——你也可以用糟糕的词来形容这一切。
圣玛利亚教会医院的旧医院大楼设备陈旧,因此滞留在此的病人很少,大多数都是一些已经无人看顾或者是无进行任何移动的病危者,医生和护士的人数理所当然的也比另外那栋大楼要少的多。但即便只是这么一些人,他们在死亡时带来的那种惊悚与血腥依旧让加尔文感到了强烈的不适。
地上全是血,还有人类的尸体。
大部分都是病人的——他们大概是将不能移动的病人直接从病床上拖了下来,然后在走廊里用金属器具砸破了他们的脑袋,碎肉和脑浆甚至飞溅到了天花板上,原本就十分老旧昏暗的灯光因此染上了一层晦暗不明的血『色』。吊瓶,急救设施,摔碎的『药』剂瓶和针筒凌『乱』地散布在地上。
有几个人,看上去似乎是医生,他们还活着。但他们看上去也没有比地上的尸体好到哪里去。
加尔文最开始甚至以为他们受了伤,他们的手掌完全是通红的,衣袖已经被濡湿的血『液』浸染成了黑红『色』,布料无法吸收的粘稠血『液』顺着他们的指尖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加尔文下意识地顺手抓起了他脚边的某根钢管(也许是来自于不远处那已经散架的担架),极其警戒地观察着那些医生。
他随后就意识到这些医生们恐怕就是走廊上那些尸体的制造者。
加尔文干呕了一声。
强烈的不适感顺着他的背脊向上翻腾,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就在之前,约书亚企图对他心灵控制时那些被灌入他脑袋的混『乱』画面忽然间变得清晰了一些,那些画面逐渐与加尔文现在看见的画面重叠起来。
“天啊……”
加尔文控制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
是约书亚——约书亚制造了这一切。
没错,出于某些特殊的原因加尔文并没有被约书亚的能力所控制,但在这栋大楼里的其他人类却并没有加尔文那样的特权。
在他们来得及意识到之前,他们的心智便已经被约书亚吞噬和控制了。
约书亚所期待的自相残杀,无知无觉的混『乱』杀戮在加尔文还在苦于与他对抗的时候便已经开始。
能够动弹的病人们杀死了更加衰弱的病人,紧接着是身强力壮的医生们杀死了病人和护士,而被害者们因为精神被污染和控制的缘故甚至没有任何反抗,在这样的情况下对生命的收割比机械化的农产品收获还要来得更有效率。
想到这里,加尔文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在一个颤抖中,他手中的铁棍敲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声音。加尔文紧绷的神经因为这意外的声响差点断裂,但制造了这样骇人听闻惨案的医生们在这个时候却像是断了电的人偶一般,他们完全没有理会加尔文这个外来者,他们每个人都保持着直愣愣地站在病房门口的姿势,目光呆滞的看着虚空的某处,含混的笑声从他们的身体内部传出来,有些人流出了口水。
天花板上黑乎乎地外置扩音器倒是正在播放着尖锐的报警声,但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对那该死的声音做出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