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丽娘淡然说道。
“正所谓:‘杀人抵命,血债血偿’——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董懂高声说道。
“可是,董少侠,你先前不是已经立誓,不再向陈姐姐寻仇了吗?”
阿梨愕然说道:“怎么现在又……”
“不错,四海帮的董老八,昨夜,的确曾经立下誓言,做为四海帮的子弟,永不向她寻仇。”
董懂沉声说道:“不过,做为我高祖母方淑华的重重孙子董懂,却并不受此约束。现在,我是以苦主的身份寻仇,而非董老八的身份——陈丽娘,接招儿吧!”说着,便从袖中取出了一支扑粉笔来,以手相持,将笔端直指陈丽娘。
董懂的这一番话语,固然有狡辩之嫌,但也自有他的道理在内,令人难以驳斥。而阿梨,对于他手中所持的这一支笔,也是颇为亲切:多日以来,董懂每一次为她易容妆扮之际,都要用它,将她脸上多余的易容粉末儿,一一扫去。
“妹妹,请勿干涉。”
阿梨望着扑粉笔呆了一呆,正待婉言相劝,陈丽娘已是傲然说道:“我自己结下的仇怨,理应自己了断——姓董的,请吧!”
正在此际,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响,有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前者,是刘云涛,后者,乃是一位四十余岁的削瘦男子。
“二哥!”
陈丽娘一瞧见那名男子,眼圈儿立时红了,哽咽着嗓音,唤了一声道。显然,此人就是她的结拜二哥,周文了。
“小妹,你没事吧?!”
周文几步抢到了她的身边,低声问道。
“二哥放心,我一切都好。”
陈丽娘点头说着,眼泪却是忍不住,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唉!”
周文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温言宽慰她道:“小妹,莫哭,万事都有二哥!”继而,便扭过头去,微微地横了刘云涛一眼,其目光当中,尽是怨责之情。刘云涛不敢与他对视,只是低头相避。
“刘大人,你来做什么?!”
董懂阴阳怪气地,喝问刘云涛说道:“我家老大不是命人传话儿给你,让你老老实实地呆在府衙之内,等候调令吗?”
“呃,董兄弟,不是我要无事乱跑,而是这位周兄担心丽娘的安危,吵着、闹着,非来不可。”
刘云涛急忙解释说道:“我怕他一直喧闹不休,惊动了旁人,就只好悄悄儿地带他过来了。来之前,已经在茶摊儿上和甄兄报备过了,李兄也一直在暗中‘护卫’着呢。”
“哼,就算是你找来了帮手,我董懂也一丝不惧!你们二人,这就并肩齐上吧!”
董懂对着他一翻白眼儿,转向陈丽娘,冷哼说道。
“诶?小妹,你这里不是已经没事儿了吗,怎么还要动手呢?”
周文见状,不禁诧异说道。
“姓董的,你放心,这以二敌一的事情,我陈丽娘,从来不做!!”
陈丽娘一面傲然地回复着董懂,一面低声告知他详情道:“二哥,他刚才又说......”
“嗯,人家的话语,也很有道理在内。”
周文听后,颔首言道:“但是你一夜未眠,想必已是疲乏不堪了,不如由我来应战的好。”
“不,二哥,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岂可让你替我挡灾呢?!”
陈丽娘执意不肯道:“无论是死、是活,我都一力承担了就是。”
“嗯......,那你多加小心,不可大意了。”
周文知道她的性子极拗,无可奈何道:“二哥的身手远不如你,就不和你争了,省得万一败在了他的手中,反而堕了你的名头。”
“二哥过谦了。”
陈丽娘凌空跃起,从上方轻拍了房梁一下儿,震出了昨夜被阿梨击入其中的断笔,又凌空接住,落回地面,苦笑说道:“想我陈丽娘,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苦命女子,哪儿来的什么名头儿可言......”
“嗨!小妹,以你的身手啊,在江湖之上,能有几人可敌?!”
周文蹙眉不悦道:“这十几年来,你易容改扮的那些化身,哪一个说出去,不是响当当的人物儿?!只是一心一意地苦守着某人,所以,本来的真身反倒寂寂无名,无所成就了......”
“呃......,丽娘,你的旧笔已损,不堪再用了。”
那刘云涛知道周文笔,递向陈丽娘说道:“这支新笔呢,是我一大早儿命人买来的,和你的那只差不多大小。”
“丽娘~!你生气归生气,可此战关系着你自身的生死,万不可因小失大呀!”
不料,陈丽娘瞧也不瞧他,更不伸手相接。刘云涛尴尬之极地,低声下气道:“就算是我求你了,好吗??”
“周兄,拜托了!”
陈丽娘一声不吭,仍旧不理。刘云涛只得讪讪地缩回手去,转递向了周文说道。
“小妹,这支笔呢,是我亲手所制,本来是想送给你,作为诞辰之礼的。”
然则周文不仅不搭理他,反而也从怀中,取出了一支笔来道:“只是尺寸比你原先的略小了一些,不知合不合用。”
“嗯,这就很好了,多谢二哥!”
陈丽娘双手接过笔来,颔首言毕,并不抛却残笔,但将新笔,用左手的尾指轻轻勾住,手持着双笔,对董懂说道:“姓董的,我今日手持双笔,可不是存心想要在兵器上,占你的便宜。这中间,自有一个缘故:我陈丽娘自认是一个长情之人,这支笔,已经跟随着我十几年了,又怎能一残便弃、因新抛旧呢?因此,我仍以右手相持,与你搏斗。但我二哥待我的情谊,我同样不能辜负,故而用左手虚握,双笔齐上。”
“好!我敬你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女子,自是不会挑剔——为免你自扰,我也用双器迎战好了。咱们大家以二对二,谁也不会吃亏!”
董懂点头说着,伸手入怀,掏出了一把柳木梳道:“这把木梳,是我高祖母生前最为心爱之物,我拿着它和你一搏,就只当作是她老人家,亲自和你动手了。”
董懂言至此处,便将右手的粉扑笔,偕并着左手的柳木梳,虚发了两招儿,齐向陈丽娘的身上,招呼而去道:“看招儿!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