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从前,龙飞肯定已经被吓得快要晕过去了。不过经历了旱魃的事情,又在训练场和各种全息投影的妖魔鬼怪“战斗”了这么长时间,他感觉自己对于鬼魂这类唯心的超自然现象已经有些麻木了。
龙飞淡定地伸手抬起了眼镜——女鬼消失了。
他又将眼镜重新戴好——女鬼又出现了。
接着,龙飞开始仔细观察起女鬼的打扮来,他猜测,这个女鬼大概就是村民所说的来索命的鬼新娘。
可是……龙飞不解,自己和这个女鬼无冤无仇,她在自己面前突然现身是什么意思?
“喂。”龙飞开口道,“你会说话吗?”
女鬼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龙飞又问:“你有名字吗?”
女鬼还是不说话。
“轰隆”一声。
一道闪电在不远处的天空中炸开,借着一闪而过的光,龙飞看到,这个女鬼竟然对他露出了一个凄惨的微笑。
龙飞意识到危险,立刻下意识地摸向腰间。可他似乎忘记了,自己现在穿的是睡衣,枪还在行李箱里呢!他的神经立刻就紧绷了起来,正快速思考着应对措施时……
“轰隆!”
又是一道闪电,而随着电光消失,女鬼竟然也在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龙飞紧张地四处张望了一番,确认女鬼确实消失后,他赶紧冲到床边的行李箱旁,从里面拿出了那把远近两用型05式自动步枪警戒起了周围。
在等了一会儿发现没有动静后,他便壮起胆子起身到处查看了一番,就连衣柜和床底这种恐怖片里的闹鬼重灾区他也没有放过,最后他得出结论——女鬼是真的消失了。
龙飞放下枪,一屁股瘫坐在床上,开始大口大口地喘起粗气来——虽然女鬼不像旱魃那样会给人的精神带来沉重的压迫感,但鬼魂这种飘忽不定、行踪不明的,代表着死亡的唯心存在,带给人类的是深深地刻在dNA里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而这种天生就有的恐惧是无法通过训练缓解或消除的。
他觉得自己对鬼魂麻木了,是因为在训练场上他的潜意识明白所有的“敌人”都是全息投影出来的幻象,即便有实景AR技术的加持,幻象也无法对训练者造成实际伤害。
连受伤的风险都没有,最多就是被吓一跳,谁还会怕鬼呢?
而刚刚在见到真正的鬼魂后,龙飞害怕了——在转身见到女鬼的时候,他其实并没有害怕,真正害怕的时候是发现女鬼在冲他笑而他的身边又没有武器的那一刻,他承认,当时差点就吓晕过去了。
毕竟面对一个可能已经杀了5个人的,龙飞称之为“恶鬼”的鬼魂,你手里却没有能对付它的武器,确实是一件令人害怕又绝望的事情。
瘫坐在床上的龙飞呆呆地望着墙壁,脑子里满是浆糊。经历了撞鬼后,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睡了。
而且有一件事从刚刚见到女鬼的那一刻起就让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是一个今天刚到幽河村的外乡人,这女鬼怎么会找上他的?
同时,女鬼消失前挂在嘴角的那个诡异的微笑,让龙飞一回想起来就会忍不住打个寒颤,然后就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太诡异了,就好像在给他下死亡通知书一样。
谜,都是谜。
龙飞不知在床上坐了多久,直到天边现了鱼肚白,他才终于壮起胆子缓缓站起身,拿着枪慢慢地走到了窗边向外望去。可这一看,却直吓得龙飞头皮发麻,浑身汗毛倒竖——只见那女鬼正站在楼下的马路中间,低垂着头,对着龙飞的方向缓缓挥手,似是在打招呼,又似是在作别。
眼见如此,龙飞立刻抬起手上的自动步枪瞄准了马路上的女鬼。可他刚想扣动扳机,却发现只是一个眨眼,女鬼竟然又消失了!
龙飞举着枪四处搜索女鬼的踪迹,街道,房屋,路灯,就连天上都没有。他又紧张地转过身,发现房间里也没有女鬼的踪迹。
当他再次看向窗外时,外面的街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又荒凉,甚至连在农村最常见的狗吠声和公鸡打鸣声都没有——在龙飞看来,此时的幽河村到处都散发着阴森诡异的气息,如果他不是来执行调查任务的,这鬼地方他是一秒都不会多待的。
可再害怕,任务还得继续,毕竟超调局的规定是,能结束任务的方式只有两种,一种是完成,一种是殉职。要是任务中途敢逃跑,先不说跑不跑得掉这些超自然生物的追杀,就算跑掉了,事情暴露后也会引来超调局和军方的追捕,到头来依旧是死路一条。
话说回来,张万年对于闹鬼和死人事件的避讳,女鬼莫名其妙的出现和她的奇怪行为,以上种种都使得龙飞的职业本能在不断地告诉他,这个村子很可能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隐情——那应该是一些连情报处都没有发现的,被整个村子隐瞒的事实,而这些隐秘之事,恐怕就是解开索命鬼新娘这个谜团的钥匙。
一会儿后,天完全大亮了。
刚刚再次见鬼的龙飞不敢再继续待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了,他穿好衣服,摘下眼镜收进了衣服口袋里,然后关上了空调。接着,他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网球包,将步枪和手枪都装进包里后他又转身从行李箱的夹层里取出了十万块的现金放进了包里,然后背着包走出了房间,来到了二楼。
来到二楼的客厅后,龙飞看见张万年夫妇房间的门是紧闭的,似乎还没有起床。他只好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顺手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香烟,然后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给自己点上后,美美地吸了一口——他现在已经习惯了香烟的味道,甚至还有点上瘾。
虽然他明白香烟对于缓解他巨大的精神压力不会提供太大的帮助,但总归聊胜于无。
他坐在沙发上一边吸烟,一边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他打算再给张万年10万块,看看能不能从他这里套点和女鬼有关的情报出来,毕竟他这种连村民的一点微薄补贴都不放过的贪财之人,是绝对不可能和钱过不去的。
另外就是任务简报里曾经提到的少女失踪案,龙飞当时就觉得,女鬼或许和这个失踪的少女有关。而简报里提到的,少女失踪案的报警人自称是少女的男友,那么接下来的目标就很明朗了——先问情报处把报警人的信息弄到手,然后从这个男友和张万年身上套一套情报,看看这一系列的事件到底能不能串起来。
龙飞记得,昨天和张万年闲聊的时候,那家伙对于失踪少女的这件事可是矢口否认的——他可以否认,但报警记录和电话录音是做不了假的。
想到这,他立刻给情报处发去了一条消息,请他们帮忙查一下那名失踪少女男友的信息,顺便调取一下报警记录以及报警电话的电话录音。
不多时,他就收到了情报处的回信。
报警记录和录音倒是弄到了,可那名男友的信息却让龙飞皱起了眉头——自称失踪少女男友的人名叫张老三,没错,他真的就是姓张,名老三,今年48岁,家住幽河村二组十三号1003房,单身。还附了一张他的照片——虽然年龄是48岁,但照片上的张老三看起来和六、七十岁的老头一样,头发也没剩了几根,牙齿又黑又黄,还少了两颗……
根据报警录音,张老三声称,他的女友名叫萧晴,同为幽河村人,今年19岁,于一周前失踪。而且在电话中,张老三指名道姓地指出他的小女友就是被村长张万年给拐走了。
警方一开始认为是这个老光棍恶作剧,毕竟他为了“找老婆”的事情打电话报警不止一次了,警察对他教育过也拘留过,但他依然我行我素,坚持认为从前在街上多看了他一眼的萧晴是喜欢他,所以就是他的小女友,而拐走他小女友的人就是村长张万年,至于理由和证据,他是一样也没有。
后来他多次打电话报案声称女友萧晴失踪,要求警方帮他找人。本着为人民服务的原则,警方还是立案进行了侦查,甚至上门询问了萧晴的父母,可萧晴的父母却告诉警方,萧晴没有失踪,而是去北京打工了。警察建议萧晴的父母给萧晴打个电话询问一下对方是否平安,萧晴的父母说这个点她应该在工作,打电话的话可能会导致她丢掉工作。
本身就是一件荒唐事,连所谓“被拐卖”女孩的父母都证实了女孩的下落,警方自然不会继续再调查下去了。
后来警方将调查结果告诉了张老三,他还是不信,接着报警接着闹,而且每次都说是村长张万年拐走了他的小女友。然后,他就被拘留了15天,现在还在县公安局的拘留所里待着呢。
看完了整个接处警记录,龙飞觉得,他要是接警的警察他都懒得搭理这个张老三——快50岁的一个单身老头成天骚扰人家19岁的小姑娘,别人去打工了他还报假警,真是脸都不要了。
但龙飞还是留意到一些不正常的地方——萧晴的父母拒绝给她打电话的理由看起来似乎很合理,但一般来说,警察找上门说有人报警说你家闺女可能失踪了,父母为了以防万一不都会给孩子打个电话吗?因此萧晴父母的行为在龙飞看来是有些异常的……
另外就是张老三这个老光棍,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向警察说是张万年拐走萧晴的呢?他不怕得罪村长吗?龙飞猜测,这个张老三要么是脑子有问题,要么……他可能真的了解一些情况但又不方便直说,所以只能用这种看似报假警的方式来向警方传递消息。
看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去找这个张老三了解情况。
想到这一步,龙飞立刻将手里的烟掐灭在了烟灰缸里,然后背起网球包下了楼。
来到一楼时,他看了一眼大厅最里面的神龛和上面供奉的钟馗画像,龙飞冷笑了一声,低声自言自语道:“有钟馗在这里坐镇,那女鬼还敢进进出出,看来这钟馗神像是个假的啊。”
接着,他打开了大门……
一具全身赤裸的、惨白的尸体趴在张万年的家门口。这是一具男尸,看皮肤状态年纪估计不小了,头上的头发也没剩了几根,整个尸身呈“大”字形趴在地上。
最可怕的是,尸体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包裹着口水和胆汁的舌头就这么从尸体的口中耷拉出来;尸体的眼睛瞪得奇大,眼珠似乎都快爆出来一样,面部表情扭曲到了极致。
看这样子,估计他是被什么东西给吓死的。
龙飞围着尸体打量了一圈,当他看到尸体那张因极度恐惧而变得扭曲的脸时,突然感觉有些面熟。
他赶紧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了情报处传给他的新情报——好嘛,果然是张老三!
难道昨晚女鬼对他又笑又招手的,是因为她已经杀掉了张老三所以幸灾乐祸?!这女鬼这么无聊的吗?!
确认了尸体的身份后,龙飞当即就想打电话报警,可“110”三个号码按出来后,他却迟迟没有再按拨打键。思考了一会儿后,他将手机收回了口袋里,然后转身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