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姚薇点点头回应一声，眼睛始终在盯着不远处的一老一小。
那一老一小一个观察琢磨、开口指点，一个不住尝试、隐去身形，看起来都十分认真。他俩都佝偻着身子，弯腰驼背，看起来还真像是爷孙俩。
陆希安瞧了一阵，笑说道：“怎么感觉咱们这像是在看孩子上课似的。”
“什么”
姚薇一时没太听懂，又好像听懂了一点，愣愣地问。
陆希安想了想该怎么解释，然后又说：“就是说，咱们两个现在，像是在看即将出远门的自家孩子请家教上最后一课。”
“即将出远门的孩子……”
姚薇呢喃了一句，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好一会儿过去，她才说，“妈妈当初……是不是也是这样呢”
陆希安看了姚薇一眼，见姚薇怔怔地看着不远处，神色怅惘。
这样的表情，在这个女人身上从来没有出现过。
“她要死的时候，教了我好多，怎样躲避危险、怎样开车、怎样加油、怎样杀人、怎样看地图、怎样收集东西、怎样躲避别人……
“她肚子上开着口子，嘴唇都发白了，我想让她歇一歇，她和我说以后就没机会了，得讲完。
“她给我讲了好多，还给我留了一辆车。那个车，比我们现在开的要好、也要大，可我那时候太小了，开车太勉强了。
“我把车开进了沟里，她说没事，我们可以抬出来。
“我当时以为这是很简单的事情，以前车陷进泥坑里，也是我和妈妈一起抬起来的。
“可她的伤实在太重了，已经抬不动了，我一个人也抬不出来。车的轮胎还被扎破了，没有备胎。
“妈妈还是说没事，我教你修车。以后你得自己找一辆车了。
“她教完我修车，就让我走，她和我说最后一课已经上完了，让我离开……离开这些人多的地方，到北方慢慢长大……”
说这些话的时候，姚薇并没有哽咽流泪之类的，只是神色略微有些怅惘，声音有些消沉。
可陆希安总感觉她还不如像普通女人那样，稀里哗啦地哭一场好。
不过想想，这个女人独自一人从南到北，成长至今，应该早已习惯了这样吧
一个人的时候，回忆起曾经的点点滴滴，回忆得多了，已经习惯，又怎么会轻易表露出情绪
陆希安拍了拍姚薇的手背，说：“以后要是回想以前，觉得心里难受，可以给我说一说，说出来感觉会好一些。”
姚薇却摇摇头，说：“没觉得难受。”
陆希安：“……”
这女人看样子并不是在傲娇，也不是在说漂亮话，单纯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陆希安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的强大。这种强大到不需要人安慰的地步，让陆希安感觉有点挫败。
可随即姚薇又说：“不说以前的，没什么用。有其他的事，会和你说。”
“……”
陆希安沉默了一阵，点点头说，“好。”
这女人还真是和一般女人不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