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那你很讲理么,以后别打他屁股了。”
樊静伦抬起眼皮:“要你管?”
“你爹把你交给我,我自然要管。书拿出来,今日是听我给你讲,还是去王家族学听先生讲?”
樊静伦收拾书袋,撞开陆言的肩膀出门:“既然要给我讲,又何必提王家?不愿讲明说,我也不缺先生。”
陆言:“又气上了。”
“闭嘴!”
“是是,把药喝了再去。”陆言把一碗煨在小炉上的药汤递去。
樊静伦头也不回的跑出东院,坐上牛车一溜烟就不见了。
他和陆言犯冲。
每次和陆言说完话,心口就堵得难受,樊静伦坐在车里,弯着腰捂住心口。
软绵绵的心跳落在掌心,长一下短一下的,证明他是个妥妥的病秧子,不知道能活多久,老爹偏要把陆言招来气他。
“陆言不会说话。”樊静伦坐在车里,向车夫说道:“我爹比樊璃还瞎,不会用人。”
车夫嘴角抽了几下,说什么都不是,只好回道:“前面有坑,世子坐稳了。”
樊静伦板着脸:“你也不会说话,闷嘴葫芦。”
“……”车夫小心翼翼,“您说的,有道理?”
车里的人不悦道:“从今天开始,你闭嘴——开慢点,头晕!”
他磨磨蹭蹭的去王家族学旁听。
王慈心下朝后就把他提走,舅甥俩在抱厦里单独讲学,练武也是王慈心一对一教他。
一张乌木案横在中间,王慈心坐在案后,樊静伦低头坐在案前。
案上摊着一本书,王慈心指尖摁着书页,望着对面的少年:“过来。”
樊静伦脸色白了一度。
王慈心拍拍大腿:“阿郎听话,坐过来,你一向都是坐在这里的,怎么这两年反倒生疏了?”
樊静伦:“那时年幼,自然能做天真状由舅舅抱着,若还像当年那样,这些书岂不白念了?”
王慈心随手把案上的书撕了:“打发时间的东西,何必奉为圭臬?”
樊静伦站起身:“既然不必奉它为圭臬,那么,书中讲的那些尊尊亲亲的大道理也就不必遵守了,告辞。”
哐当一声,门忽然在樊静伦身后关上。
他站在案前,看着王慈心:“叫你的人开门。”
王慈心拿过一只礼盒,漫不经心的递过去:“急什么?拿去,你十四岁的生辰礼。”
樊静伦接过礼盒一下子砸在地上。
木盒碎开,里面的镂金项圈在撞击下变形。
王慈心瞧着那礼盒,又掏出一只递去:“砸,随便砸,砸到你高兴。”
樊静伦脸色煞白,捂着钝痛的心口缓缓弯下腰。
门开了。
没一会儿大夫进来,给樊静伦把脉开药。
樊静伦气得躺了一整天,醒来时天色黑透,他不愿待在这里,要回府。
“明天记得来。”王慈心坐在对面的阴影中,“可别辜负你母亲的期望。”
樊静伦死死捏着拳头。
王慈心:“把礼物拿去。”
樊静伦一把抓过礼盒,走到外面,重重把礼盒砸碎在王家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