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药？”
夏若竹正看真火出神，手不知觉伸过去，待反应过来，又迅速收回：“林师叔，那个我建议您还是重新寻一枚筑基丹……”
“血髓丹。”林子禹语调平平：“在筑基丹原材料基础上增加了修士精血，若非同源修士服用，筑基之际经脉无法正常扩充，容易曝体而亡。”
夏若竹脸色一变。
林子禹说完，也不看夏若竹，炼丹炉盖飞起，他将玉盒里的血髓丹扔进去。
炼丹师炼丹，极忌讳旁侧有人。
但夏若竹的双脚如同被定住一般，只死死盯着林子禹，不知他刚说的话为何意。
林子禹似也不怕被她看。
“你知道这是血髓丹。”林子禹一边说话，手上动作也未停：“所以你不是虞师姐后人。”
“我不知道。”
“这丹药药香浓郁，保存完好。”林子禹神识紧盯着炼丹炉，手指打入一串丹诀：“换句话说，没碰水。”
夏若竹面带疑惑：“我记岔了？”
林子禹抬头看她，突然笑了：“夏师侄，让你说句实话这么难？”
夏若竹：“……”
“你看我这真火，是否和旁人不同？”
夏若竹心中千回百转，薄唇紧抿，林子禹却转了话题：“这叫碧灵翠焰。”
“啊？”夏若竹忍不住惊呼出声：“碧灵翠焰？！”
她原也不知何为“碧灵翠焰”，但经历上次高长老欲剥离她真火的险境后，她特意去了解了修士拥有的真火种类。
有两种真火世间鲜有，极度珍惜！
炽灵焱火，器火之王。
碧灵翠焰……丹火之尊！
夏若竹咽了咽口水：“是那个碧灵翠焰？”
“这世上有两种碧灵翠焰？”林子禹闲适反问。
他炼丹的姿态赏心悦目。
明明同她说话，手上动作却有条不紊，对一般炼丹师而言极难的丹药重新炼制，仿佛小儿科。
“那您为何在炼器峰？”夏若竹不解，明明有这么好的先决条件，却从不显露出来。
着实可惜。
“你知道袁笍笙为何让我娶她女儿吗？”
同林子禹说话有些累，话题跳脱，变来变去，夏若竹反应了一瞬才跟上，支支吾吾：“我听过一些传言。”
“什么传言？”
夏若竹揉了揉眉心：“不甚好听。”
“但说无妨。”
“说是袁宫主曾倾心于您父亲，但您父亲心有所属，袁宫主爱而不得……”夏若竹一边觑着林子禹的脸色，一边谨慎措词：“这大概是一种精神寄托吧！”
“嗤！”林子禹冷笑：“狗屁的精神寄托。”
夏若竹讪讪：“我也是听人瞎传。”
“我曾经也这么以为。”
林子禹手中动作突然加快，炼丹炉快速旋转一阵，炉盖突然飞起，一抹殷红飞出，林子禹手指瞬间弹出，殷红化作红烟，瞬间消散。
“她一个修炼至渡劫期大圆满的修士，脑海中若只存这些儿女情长，那才见鬼了。”
林子禹语气幽幽：“她图的什么，你如今能猜出来么？”
夏若竹眼神微闪：“碧灵翠焰？”
“袁宫主炼制的天阶延寿丹，吃一粒，能延寿千年，但成丹率太低，不足一成。”
林子禹指尖真火抖了抖，仿佛在回应他的话：“若有碧灵翠焰，成丹率至少六成。”
夏若竹被这消息砸得说不出话来：“叔祖和林宫主不知道吗？任由她明着觊觎……”
说“觊觎”不太合适，夏若竹想了想，却没想到更好的词：“真火是你的，又不是她的，你娶了圣女，也不会提升她的真火品质。真想要天阶延寿丹，向你买啊！”
“不对！你在众人眼中，并不会炼丹！”一个想法在夏若竹脑中突兀冒头，她不由脱口而出：“难不成，她想剥离你的真火，收为己用！”
林子禹意外看她一眼：“你还知道剥离真火？”
托他师父的福！
夏若竹哼哼两声：“我猜的对么？”
“八九不离十。”林子禹手一拍，炉盖飞起，一枚淡黄色丹药瞬间飞出，却被早准备好的玉盒拦截。
丹药在玉盒内横冲直撞，快速旋转许久，才安静下来。
“林师叔，您怎么知道这事的？”
夏若竹只觉头皮发麻。
林子禹背负和圣女的婚约这么多年，若早知道袁宫主的最终目的是剥离他的真火，他岂不是每天都如芒在刺，度日如年！
难怪他宁愿自毁道基，也不愿娶圣女！
“她实施过。”
夏若竹瞪大眼睛。
林子禹看她一副惊恐的小兽模样，突然抬手，屈指弹她脑门：“放心，没成功，被我叔父碰见了。”
“林宫主？”
“是他。”
“那他怎么还愿意让你和圣女订婚？”夏若竹翻了个白眼：“正常不该打上门去么！真不是东西！”
“你骂宫主不是东西？”
夏若竹咻地捂嘴：“那个，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林子禹给她抛了一个又一个重磅炸弹，她心神恍惚间，竟口不择言。
看着林子禹眼中星星点点笑意，夏若竹才放下心来，没好气道：“林师叔，我那是为您抱不平！”
“我知道。”林子禹：“所以我才把这事说给你听。”
夏若竹：“？？”
“您还怪投桃报李的。”
关键他投的这桃，也忒厉害了，是能随便乱投的吗？
一时间，夏若竹看林子禹的眼神，如同看一个傻子。
林子禹嘴角抽了抽：“放心，我没同任何人说过。”
“啊？”
“你也算我看着长大的。”林子禹面色一正：“这次我道基被毁，你能冒着性命之忧赶回来，足以证明我没看错你。”
夏若竹微怔。
“这血髓丹，是经由我的手交给你的，你不是虞师姐后人，却能用它筑基成功。”
林子禹转头，认真看着夏若竹：“一定经历了难以想象的磨难吧？”
夏若竹嘴角张了张，没说话。
“你经历了这些，是不是一直在怀疑我？”林子禹又道：“难怪我之前总觉得，你对我的态度很奇怪。”
“似乎想亲近，却又极力拉开距离。”
林子禹突然笑了：“夏师侄，碧灵翠焰是我身上最大的秘密，谁也不知道，我说给你听，便是将最大的把柄放你手里。日后你有什么困惑不解的秘密，也别瞒着我，可好？”
夏若竹觉得眼睛微胀：“不是啊，林宫主不是知道，袁宫主不是知道……”
“师叔不知道。”林子禹却道：“他一直不知，这才定下婚约。”
“我身上有碧灵翠焰，起初我自己都不知道。袁宫主私下堵我，欲要剥离，被撞见后她扯了个谎，还将我的记忆抹去。”
“冲击金丹时，残缺的那部分记忆意外被修复。”
夏若竹听得心中直打突：“但袁宫主一直知道啊！您道基重建，修为增长这么快，不怕再落到她手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