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体市民按照身份撤离至对应位置。全体战斗人员进入战时岗位。”
合成的电子音在每块金属表面共振。
这种无孔不入的传播足够体现出帝国的伟大。
但是这层伟大如果被揭穿或者戛然而止，就会带来巨大的恐慌。
“检测到未知入侵体，防御等级提升至……”
警告声戛然而止。
科恩的瞳孔里映出第一座漆黑的金字塔攻击塔楼的画面。
大概五十米宽的黑色尖锥直接插入塔楼的中央，接触点的墙壁像巧克力般融化。
随之而来的，就是钟塔的倒塌。
“不知道顶楼的灵能者老爷们怎么样了？”
一闪而过的想法后，科恩就被绳索带着甩来甩去。
幸运的是，他没有在这个过程中被直接扔出去，或者插在什么断裂的石砖或者钢铁材质的尖刺上。
但是他也在这种天旋地转中，断裂了肌腱、揉碎了内脏。
他要死了。
但是他还想活。
于是他抓着断裂的纳米纤维缆绳悬在钟塔外侧。
他回想起来自己看过的一些古董电影。
里面一个拥有蜘蛛基因的异种人在救人的时候，往往就是潇洒地一跃、一抱、一荡。
在另一个版本里面，就是因为直接使用了丝线救人，所以女友被折断了脖子。
而其余的几个版本里面，救人就从来没有使用过丝线。
看上去是否合理了一点……？才没有！
他可以确信的是，哪怕不使用丝线而是使用怀抱，那个过程也足够让绝大多数人晕过去或者受伤严重。
他那年老的阿姨更应该在那次救援动作中直接脑溢血。
在拉扯不住，彻底坠落下去之前，科恩看到下方街道上奔逃的人群正被某种规律切割——
每当漆黑的金字塔身上蓝绿色的荧光带闪烁三次，就有成排市民突然静止，接着从躯体中渗出晶砂一般的血肉。
像是什么解压视频……哦……真是罪恶的想法，要下地狱了。
……
灵能者，大师们的防御手段终于启动。
可惜，在大多数市民还没有看出来他们究竟使用了些什么灵能之后，报应就率先抵达了。
最年长的灵能大师最先炸裂。
头颅像熟透的西瓜被脑瓜崩了一般爆开。
紧接着是他的同僚们——每个人的灵能回路都逆向燃烧，从指尖开始碳化成灰。
整个过程不过三秒，地面只留下十二具焦黑的骨骼。
为什么是十二具而不是总共的三十二具？
除去少数恰好告假没有来的几人之外，更多的人是连尸骨都没有留下。
而很快，那些杀伤了灵能者的武器就对准了钢心城的市民们。
是电弧。
第一道电弧朝着地面劈砍而下的时候，整个钢心城都听到了金属材料的悲鸣。
悬浮机械或者不稳定结构的建筑接二连三地坠落和倒塌，在街道上砸出冒着青烟或者硫磺颜色烟带的深坑。
当第二波电弧风暴降临时，无数还来得及的市民，就会把手按在胸前。
倒不是要掏出来什么武器、防御手段，或者传送设备上。
大多数市民能够做的，不过是在这两道攻击的间隙里面，最后做一次祈祷。
……
量子钟塔崩塌后的第七分钟。
就连地下指挥中枢的房间外厚重的防爆门缝里面，也一直渗透出来鲜红的铁水。
诸多中小贵族围坐在钢心城的环形圆桌前。
本来只是放在古代传说而建立的圆桌制度。
到此刻也算成为了一种帮助人们坚强起来的主心骨。
一些人的身上还冒出寥寥的薄雾或者青烟——那是他们身上的智能植入体依旧试图联系城市网络的代价。
圆桌中央残存的，还可以使用的全息投影中，跳动着无数由鲜血凝成的数据，那是各种不确定性的统计，根据各种残存的摄像头或者已经销毁的摄像头最后传达过来的画面所进行的预估。
“已确认，不存在于任何机械体图谱中。”
这一消息，让不少贵族都顾不得礼仪，擦拭着不住冒出来的汗水。
就在这种时候，钢心城的市长，却开始讲起故事来。
“各位知道，为什么我们的城市叫做钢心吗？”
但是他的文艺范还没有装够，就被其他不输于他的贵族反呛了回去，“要说就快点说，别在这里戏瘾大发，这里可没有给你搭建戏台的时间。”
对此，市长也就只能讪讪地开口说道，“开启圣柜吧，接下来，我们每个人最好都要注射它们。”
“然后，所有的决策就让更加冷静的大脑来告诉我们吧。”
按钮按下，机械臂托着两支螺旋试管升起。
有些人下意识地说出了它们的名称，随后却又捂住了嘴巴。
因为在他们的城市里，异常的研究理应是被禁止的事项。
“钢血血清和思滞血清？”
……
钢血血清，能够让使用者承受更多伤害，但副作用是火焰伤害增加。
毕竟灵铁从来是可燃易燃的物品。
思滞血清，让他们意识下降，无法产生新想法，但避免了精神崩溃，保持冷静。
这两种在危机中都十分有用。
因为领导者需要承受伤害来保持住指挥的时间跨度，同时保持绝对冷静，不被恐慌影响。
但是麻烦其实也不少。
虽然敌人的攻击手段是电弧而非喷火。
但是如此强势的城市破坏的手段之下，城市里面早就冒出来了不少火焰。
也许好不容易增强的承伤范围，会在一簇火苗的作用下变成自杀的助力。
而同样的道理，不会崩溃，无比冷静，固然适合那些稳扎稳打的领导者，但是对于那些很依赖灵感和时运的领导者来说，思滞血清反而就是一根自我封锁的锁链了。
但是大多数人还是选择了注射思滞血清，然后再参与到对城市的指挥和调度中。
就好像段子里面，如果让你拥有几次强化自我的能力，最首先应该强化的就是大脑，然后让强化后的大脑来思考接下来的几次机会用在什么上面。
本来应该是这样。
然而，随着在场的七成人注射了思滞血清之后，圆桌中央那个微弱心灵探测程度的显示屏上，却出现了大家目前最为统一且强烈的一个想法。
“弃城逃跑。”
剩下还没有注射的小贵族们，立刻停止了手上的动作，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就是你们冷静下来的大脑得出来的最终结论？莫不是在说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