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珩很喜欢跟池砚之贴贴,睡觉时脑袋要拱在他的颈窝,手要牵着。
很黏人。
醒来时池砚之不在床上,陆珩追到洗手间就看见他在发呆。
站在洗手池前,手里握着牙刷,还没有挤牙膏。
像是动作到一半又忘记要做什么了。
抗抑郁的药没停过,已经不再有明显副作用了,只是偶尔情绪起伏大了还是会有点症状。
陆珩很自然地靠过去,拢起池砚之略显凌乱的发,从瘦削手腕把发绳拨到自己手上,帮他半扎了起来。
明明这一系列动作都是他亲自做的,看到镜子里那张清冷又漂亮的脸时还是心脏发麻。
不是。
这么好看。
是他的啊。
连陆珩本人都会觉得“陆珩那小子命可真好”的程度。
洗手间里萦绕淡淡柑橘香,陆珩心动得不行,箍着细腰把人往自己怀里带,毛绒绒的小狗脑袋忙不迭地凑过去。
狠狠吸了一大口。
池砚之安稳地靠在他怀里,眼里蒙上笑意。
随手把牙刷搁在一边,手伸下去,摸到陆珩没有抱他的那只手,扣住。
“倒反天罡,”池砚之轻声说,“哪有小狗吸主人的。”
陆珩下巴搭在他肩上,侧颊蹭池砚之的鬓发,好端端扎好的头发又被他给蹭乱:“好听,多说。”
池砚之:?
他感受到陆珩乱七八糟的心跳。
他从镜子里看见陆珩从背后拥着他的表情,漆黑浓密的眼睫耷下来,覆在苍白的脸上。
神情是满足的,唇角微微翘起。
心狠狠痛了一下。
他想到一些这种温馨氛围下不该想起的细节……也不是不该,总之……
陆珩感受到怀里人呼吸乱了,便把人拥得更紧,从镜子里看他的表情:“怎么了,乖宝?”
“我……”
黑檀木信息素久违温柔地拢住他。
池砚之一惊,顿时什么难过都顾不上了:“你现在还不能……”
“医生说可以的,我问过了,”只是一开始释放量要少一些,陆珩耐心等着腺体‘复工’的酸麻劲儿过去,又释放出一些,“我想知道……你在想什么?刚刚还说我倒反天罡,现在又偷偷难过了。”
池砚之没有吐露心迹的习惯,即便面对陆珩,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
于是低头沉默。
鬼门关回来的陆珩多少是改变了一点的,不再顺着他,反而单手抬起他的下巴,强迫他通过镜子与自己对视:“不允许再偷偷难过哦,你可以有事瞒着我,但是难过这种情绪……请务必让我分担一点。”
他说得郑重。
池砚之也没再挣扎,乖乖告诉他自己的想法:“我在想……很多年前在N国,你救我那次……”
陆珩静静听着,眉眼松懈下来。
刚分化的时候被陆珩救下,那时他说“有门,我知道你急着去医院,咱用不着跳楼走捷径。”
陆珩是对有人在他面前自杀有很深的阴影的,尤其是跳楼。
所以把池砚之拉下窗台的时候陆珩整个人都在发颤。
直到很多年后的现在,池砚之才终于知道,那不只是紧张导致的。
陆珩当时一定很不好受。
陆珩来救他,没人救陆珩。
“就这样……”
陆珩突然笑出来,慢悠悠扳过主人的肩膀把他转过来面对自己,先亲昵地吻掉那些不安和自责,再猝不及防开始翻旧账。
“就这样还说不爱我啊?”陆珩把人扣在自己怀里,大有一种对方不说爱他说到他心坎里就绝不放开的架势,“说说吧,你是不是超爱我?”
“那么久远的事情都让你觉得难过……乖宝,那已经过去了,比起情绪反扑,我更在意我救下了你这件事,”陆珩嗅着他腺体的味道,“现在到你回答了。”
对他来说无比痛苦的过往被他轻轻一笔带过。
“你还爱我吗?爱不爱爱不爱爱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