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颢之点点头,眼神渐渐失焦。两人在苏家的园子里缓缓走动,苏礼杭讲着一些趣事,试图为宋颢之解闷。宋颢之笑了笑,不知是发自内心,还是仅仅是浮于表面。
只是不久,内宅里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我说过的,不许将这些东西拿进我房间,快滚!”是苏礼榕歇斯底里的声音。
苏礼杭正要过去,宋颢之一把握住苏礼杭的手,摇了摇头,道,“今日的阳光如此明媚,礼榕的火气大一些也是人之常情,无需在意。”
“可是姐姐那边……”苏礼杭刚说了几字,宋颢之笑道,“这樊笼有时候也会把女子困住,就看她是否有勇气去打破它,挣脱它的束缚。”
苏礼杭不再言语,苏礼榕的心里一直有一个男子,哪怕已经故去七年,依旧在她心里不曾离开过。每当男子祭日之时,她就会喝得烂醉如泥,而这个日子,恰恰是她即将成亲的日子。
他们的母亲苏问曾问过奶奶为何要将日子定在这一天,奶奶说六月吉神汇聚,与嫂子齐云的八字天作之合,实乃良辰吉日。
他不晓得奶奶是否知晓姐姐心底的那个人,他却清楚,日子越近,姐姐的情绪愈发低落,姐姐此前会去醉月楼饮酒作乐,今日却留在了家里,未曾踏出房门半步。
“滚!”又是苏礼榕的怒喝声,此刻还伴随着陶瓷破碎的清脆声响,以及家奴哭泣的声音。
“爷爷,我们过去瞧一瞧吧?”苏礼杭忧虑在心。
宋颢之拉住苏礼杭的手,摇摇头,“礼杭!你看这儿景色独好,又何必去那浑浊之地,去染那污秽之水。”
苏礼杭纠正道,“爷爷,姐姐那儿绝非混浊之地,亦非污秽之水。”
这段日子,他一直在暗中探寻姐姐苏礼榕与河益的关系,奈何线索寥寥无几,毫无进展。即便姐姐听闻河益之死,也未曾流露出丝毫异样的神情,她的眼里只有酒。
苏礼杭心中的疑虑渐渐消散,当他坚信自己的姐姐绝非恶人之时,却在一次跟踪中,惊讶地发现姐姐现身于城外的翠屏山,那一大片的莺米谷格外引人注目。
红的似火,粉的如霞,紫的若烟,各色花朵在风中摇曳。
而此后,姐姐除了在家炼丹,便是去那醉月楼饮酒作乐。醉月楼不是他随意进出的地方,他趁姐姐在醉月楼之际,曾偷偷潜入她的药房,一番仔细搜查后,并未发现莺米谷的踪迹。
他心存侥幸,在夜幕的掩护下,偷偷摸摸地去过翠屏山。他以帷帽遮面,手持长剑,以此掩去自己的擅长的武功套路,以免出现意外后被人识破。
然而,却真让他发现了些线索。
他潜入时,虽动作轻缓未发出一丝声响,但还是被那对看花的夫妻养的狗察觉到了异常。狗儿狂吠不止,看花的夫妻看到他时,竟将他错认成了另一个人,他们称他为“舒亮”。
舒亮是通缉令上的其中一人,苏礼杭曾看过那张通缉令,上面的画像确实戴着帷帽。他这误打误撞,竟让夫妻两人将他错认了。于是,他将计就计,随手一指花田。
其中的丈夫上前回话,“舒亮,莺米谷正在安排采割中,已与苏家小姐确定于六月二十三日交付。不知可有什么别的吩咐。”
苏礼杭听到这话,紧紧地咬住唇,仿佛要咬出血来,摇了摇头,迅速地离开了。
六月二十三日,正是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