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在身后重重闭合的刹那,刺目的阳光灼得人睁睁。唐凌五指张开挡在眼前,指缝间漏下的金线在黧黑皮肤上跳跃。
陈庆贪婪地深吸气,喉间满是柏油马路被晒化的焦香。
“牢饭滋味如何?”钟寿倚着迈巴赫车门,墨镜片上倒映着两人惊愕的面容。
陈庆喉头哽了哽。
“老钟,这情分……”
“别谢错人。”钟寿摘了墨镜,露出眼底血丝。
“老板为捞你俩,光现金就砸出去这个数。”粗糙的巴掌竖起六根指头。
唐凌瞳孔骤然收缩,六百万足够买条人命!
“知道那帮龟孙子怎么松口的?”钟寿摸出包软中华,烟盒在掌心敲得啪啪响。
“每个堂口主事塞了百万现钞,说是给弟兄们的茶水钱。”
陈庆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鼻腔泛起酸涩。
他想起昨夜铁窗上凝结的寒露,想起顾渊送他进公司时说过“我的兄弟不轻贱”,此刻才懂那话的分量。
唐凌别过脸去,喉结在青紫的掐痕间上下窜动,活像吞了块烧红的炭。
钟寿的突然出现打破了室内的温情,两个白色信封被推到陈庆和唐凌面前。
两人盯着封口处的火漆印章,手指不约而同地颤抖起来。
“钟哥,这是……”唐凌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顾总亲笔签发的离职文件。”钟寿别过脸望向窗外渐沉的暮色。
“他说大厦将倾时,有人不顾自身安危,有人遇险不主动求援,纵使观音再世也渡不了自弃之人。”
陈庆猛地站起来撞翻椅子,文件上的墨迹在剧烈晃动中晕开几道泪痕似的褶皱。
围观的十几个老同事纷纷侧过脸,这些共同经历过生死考验的兄弟,此刻谁都不忍看昔日战友失魂落魄的模样。
当陈庆颤抖着展开信纸,顾渊遒劲的笔迹刺得他眼眶生疼,三年前跨国救援行动中,正是这个签名批下三千万赎金,从绑匪手里换回他们二十六条人命。
“总得给个说法!”
唐凌一拳砸在钢化玻璃桌面上,裂纹蛛网般在倒影里蔓延。
“那晚我们擅自行动全是为了……”
“保全手足情分?”钟寿突然提高声调,指着墙上“令行禁止”的鎏金牌匾。
“你们可知那场火并差点毁了整个情报网?三个卧底弟兄至今还在ICU!”
陈庆突然拽着唐凌往门外冲,却在旋转门前被七八双手臂拦住。
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们红着眼圈摇头,往日勾肩搭背的热乎劲儿全化作了沉默的铜墙铁壁。
“回总部!”陈庆突然扯开领口,露出锁骨下方狰狞的弹孔伤疤,那是替顾渊挡子弹留下的印记。
“就算要跪着进电梯,我也要当面问顾总记不记得这道疤!”
“可离职流程都走完了……”唐凌攥着皱巴巴的信封,上面还沾着不知是谁的冷汗。
“先前为兄弟情分越了界,现在要用余生守住本分。”陈庆抓起外套大步流星。
“你就说敢不敢再赌一次?赌顾总办公室那扇门,还认不认我们瞳孔识别的权限!”
盛夏骄阳下,九天集团正门广场上演着令人瞠目结舌的场景。
两名赤裸上身的壮汉背负荆棘条,细密尖刺已在他们古铜色脊梁上划出斑驳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