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了院子外一处方向,江月这才注意到隐在黑暗里的,有一圈年代久远的篱笆,那篱笆被风吹日晒,腐朽沧桑,几乎用力一握就会化成灰。
比起李婶的院子大不了多少。
江月眼底都是难掩的惊讶。
进村子时她想的住处,是和之前见过太子别院那样的住处,虽在山村乡野,但也是敞亮通透的宅子。
眼前这间,比他们一路走来所见的屋子都要破旧狭。
“萧家就算落寞,也不该如此啊。”
萧家自古出的就是武将,萧老将军戎马一生,曾在敌军的阵营杀了个三进三出,最意气风华时,宫中的赏赐如流水一般涌入萧府。
就算最后犯了事,宅子被封,田铺被收,也算富户了。
“大厦将倾,不过也一夜之间。到了我和妹手上时,除了那一杆长枪,只剩下这处住所。”
“那颗树,就是我平日练拳的地方。”
摘下屋前的灯笼,照亮了那院子的全貌。
江月跟在后面,果然看到一颗梧桐树,那树一个人都抱不住,面对两饶那面树皮上掉了色,脱了皮,凹进好大一块伤痕。
地上的坑,正好能站进一双脚。
只看着,江月仿佛看到那萧云笙的人,面色沉稳在那树前,拳头舞动的虎虎生风。
“封赏的圣旨传来时,奶奶执意要找一处京中的宅子,免得被人看轻了萧家,可我执意要在这里。”
“百姓我踩着萧家的门楣上爬,朝廷里的大臣我运气好。官家定下和侯府的亲事时,我刚被封大将军,执兵符。朝廷的大臣私下都,是我有了傅家的亲事,才又一次加官进爵。”
当初侯府的下饶确偷偷议论,笑话萧云笙攀附上侯府的亲事,算是光宗耀祖。
江月暗暗侧头瞥了萧云笙一眼,见他脸色如常,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强压着心里苦涩,“那是他们不懂将军。将军付出的比谁都多!”
不旁的。
江月听过不少下人起京中的八卦,总有一些人从低处爬上高楼,便被迷了眼,忘了初心纵情生色,但萧云笙除了受伤严重时,每日早期习武一个时辰的习惯从不改变。
不管是对百姓,还是军中从大到的事,他事事上心,亲力亲为,那挂在书房卧房数十张地图,早就在日夜专研里摩挲的起了毛边,泛黄发皱。
她愤愤不平挥舞着拳头,一脸认真,明明自己还是个胆柔弱的性子,这会倒像是随时要和那些诋毁他的人拼命。
黑瞳泛滥着细碎的亮光,萧云笙轻哼了一声,心里带着自己都解释不清的快活。
“你看,我和你相比,家世没什么不同。”
“唯一不同的是,其他人如何,我根本不在意。我只在意自己想要的能不能到手。那时我的目标,就是让萧家的名声重新回归。
若让你选一个人生目标,你会如何选?”
萧云笙垂下眼,目光停在江月身上片刻,又若无其事的挪开。
江月抱着衣袍,却不大明白这话的意思。
“奴婢不知。”
她连此时站在他身边是什么身份都还未弄清楚,又能选什么目标,什么人生。
“抛去身份,除了男子,女子,孩子,老者,不过都是人。是人,就会有恶念在身。
有些人你越发敬着,反而会让他得寸进尺看轻了你。你如今不是萧府的丫鬟,在我面前,在旁人面前,还在自称奴婢,这就是自轻了自己。”
话,突然落在她身上,江月措手不及,脸上瞬间便红了起来,下意识就想解释:“奴婢……”
见萧云笙不赞同的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