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以茉看着她这不谙世事的娇俏表情，忍不住轻嗤一笑，“云窈，你爹娘都被下狱了，你还这样不干己事似的，不觉得愧对他们吗？”
“下狱？”
苏以茉脸上浮起一层意味不明的神色，“趁现在还来得及，去求求陛下吧。”
折返回去给云窈拿披风的侍女，正往后花园赶，却看见太子妃焦急地往回跑。
她连忙拦住她。
“太子妃，您这是要去哪儿啊，陛下说了，您不能出这乾清殿。”
云窈跑快了，有些喘不过气，急促的水汽上升为白色的水雾。
阳光半透过来，映照在她脸上，神色决绝。
她从袖子里取出匕首。
匕首外鞘随意丢在地上，寒刃比在脖颈上。
“带我去找皇上。”
侍女跪下，“太子妃，求您不要让奴婢为难。”
“是我硬闯，一切罪责由我承担。”
侍女伏倒在地，“奴婢什么都没看见。”
太子妃一直以来待下人就很好，他们还从没见过像太子妃这样好伺候的主子。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喜欢跟下人分享。
纯真又稚气。
可偏偏皇上将她困在这宫殿，不得自由，连后宫名分都没有。
他们下人间都传言皇上是厌恶这太子妃的身世，又贪恋她的身子，便将她当成禁脔私养起来。
连宫女都不如。
宫女尚且是自由人，到了年纪就可以领了银钱出宫去，但太子妃……连个能倚靠的身份都没有……
云窈跑出乾清殿，跌跌撞撞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跑到萧衍处理折子的中和宫。
侍卫拦住她，不让她进去。
“劳烦向皇上禀告，太子妃云窈求见。”
侍卫进去又出来，只目不斜视继续守在门口，一如她不存在的样子。
看样子萧衍是不会见她了。
她掀开衣袍，直接在中和宫门外跪下。
也不知跪了多久。
雪簌簌往下飘落，将她衣襟染白。
韩亦珵撑伞挡住一小方雪絮，垂眸看她，“只是一个外来的魂魄而已，真把云家当自己家了？”
听不出是嘲讽还是其他。
最后，他叹息一声，“云窈，你这样只会折磨你自己。”
云窈执着地抬头看他，眼眶泛红，眼泪垂在要娇颤的睫羽上，要掉不掉。
声音带着强忍的哭腔，“我只是不想他们死。”
韩亦珵像是妥协似的，弯下腰，带茧的手指蹭了蹭她被冻红的脸，“好，把你赔给我，我保他们一命。”
她还他一个家，算抵消他和云家的仇怨。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韩亦珵勾唇一笑，眉眼清朗又温柔，不像从前装模作样的假面。
“真的吗？”天气太冷，云窈脑子都被冻得有些发懵，此时自动忽略他口中的前半句，只听到后半句。
她往前挪一步，确认似的拉住他的手，“你没骗我！”
韩亦珵反手握住她的手，将她的小手在手心捂热，他清隽的眉眼弯起来，眸子染上星光点点，“真的。”
萧衍在室内处理折子，好半晌没翻一页。
最后，还是忍不住推开窗户，从狭小的缝隙中，担忧地看向雪地中的她。
只是，真不凑巧，偏偏看见韩亦珵轻抚她脸侧的那一幕。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韩亦珵，却为她流露怜惜爱慕之情。
真可笑。
萧衍冷嗤一声，连一只阴沟里的老鼠都能跟他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