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办楼前的白杨树上贴着通告,浆糊还没干透。
王帅能想象到。
——老张头佝偻着背站在布告栏前的样子。
“经保卫科初步调查,会计张德顺涉嫌……电工李强因3号仓库爆炸,现在急诊楼住院,望厂里职工注意防火安全……“王帅的视线被黑体铅字刺痛。
【该死的刘茂才,你一定会被绳之以法的!】
上周老张头还往他饭盒里塞过肉,说年轻人长身体得多吃好的。
“先去找李强!”薛恒阳走上前,轻轻拍了拍王帅。
急诊楼二楼的消毒水味,混着血腥往鼻腔里钻。
李强的右腿打着石膏悬在半空,床头心电图仪跳得像失控的缝纫机。
“账”他肿胀的嘴唇艰难翕动,“老张家和老厂长是冤枉的…”
“没事的,我们都知道。”薛恒阳用手轻拍李强的肩膀。
薛恒阳转身跟着王帅走出急诊室大门。
“咱们现在先去老张头的家吧!”王帅看着浑身是伤的薛恒阳:“说真的,你真不用休息休息?”
“你爹我身体倍棒,话说你有老张家的钥匙?”薛恒阳微笑着将刀收了起来。
“放心,老张家有备用钥匙。”王帅听着薛恒阳的贫嘴,摇了摇头往老张家走去。
家属楼的铁门虚掩着。
“这么多年,还是一点都没有变。”
薛恒阳看着面前的老楼,内心由衷的发了一声感叹。
二人快步上楼,薛恒阳用手摸到墙角的备用钥匙仍粘在老位置。
只见。“咔哒”一声,薛恒阳打开了老张家的门。
月光从糊窗的今日报纸缝隙漏进来,照在铁皮盒里那本牛皮账册上。
薛恒阳摸到账本封底的凸起,撕开夹层时,一张黑白照片飘然而落。
照片上的年轻技术员穿着警服,眉宇间竟与王队有七分相似。
王帅翻开炕柜里的账本,指尖在黑红数字间游。
薛恒阳用刀尖挑开账本封皮,夹层里掉出张泛黄的提货单
——收货方赫然是省城郑氏合资家具厂。
“看来这个事情不简单,咱们这一趟总归还是有收获的。”薛恒阳将手中的提货单在王帅眼前晃了晃。
突然,院门外传来摩托车急刹的声响。
王帅的手指在泛黄的纸页上发抖:“你看这些用红黑铅笔做的标记“薛恒阳的瞳孔猛地收缩。
阁楼的老鼠在横梁上窜过,带落一阵木屑雨。
王帅想起李强说的话,而此刻账本上的红字,正对应着老厂长被抓的真相。
屋顶传来瓦片碎裂的脆响,王队长的声音混着冷风灌进来:“把账本放下,你们根本不知道牵扯多深。“
薛恒阳突然举起打火机,火苗在两人瞳孔里跳动。
“你就是,这么对自己的老朋友的?”
他盯着对方苍白的脸。
瓦片掉落时的炸响打破死寂。
王帅突然抓起提货单冲向窗口,账本内页在疾风中翻飞,每张泛黄的纸页都印着两个重叠的指纹。
一个是老张头常年按算盘的茧子,另一个带着枪械训练特有的扳机压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