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方逵又急又怒,觉得这姓陈的压根不是好东西,急忙劝:“公子!我不能走!万一这恶人欲对公子行不轨之事——”
“滚出去!”
方逵被这声呵斥钉在原地,钝痛与妒火在胸腔撕扯出裂口——他分不清是被公子呵斥而难过,还是公子对外人的偏袒叫他更伤心。
双臂骤然发力,布帛裂响中方逵双臂得了自由,他沉默地先将寒玉的衣裳挂在屏风上,而后才捡起自己粗布短打,方逵心中酸涩,一步三回头出了门。
寒玉挑起陈展的下巴,发现他那双狼一样凶狠的眼睛多了些慌张,他好奇道:“我们不是两清了?你欠我什么?”
细白的手指发凉,陈展被触碰的地方泛起细微战栗,他昂起头,喉结不自觉滚动:“……没有两清,你不曾害过我,便是我欠了你。”
陈展头一次以下位者的姿态仰望寒玉的脸,他笑意盈盈,眼神却很冷,黝黑的瞳仁却木木的,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从前笑的时候总是羞涩拘谨,眼睛泛着润泽的亮光。陈展喉咙酸涩,口中泛起了血腥气。
“我说的时候你不信,现在怎么又信了?谁告诉你的?”寒玉面无表情盯着陈展,半是疑惑半是感叹,“谁有这样大的魅力,能让你将他的话奉为圭臬?”
“他说善是善,说恶是恶。”寒玉叹息一声:“我是不是该对他感恩戴德?多谢他没给我加上那些罪孽,多谢他还我清白?”
“……我不是这个意思……”陈展看李朔月冰冷的、讥讽的笑,猛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又伤了他一次,是了,他给予李夏阳毫无保留的信任,却吝啬去分辨李朔月话语的真假。
两相对比,孰重孰轻,一眼分明。
拼尽全力地讨好与痴情比不过别人一句话,谁有这样的遭遇,都会发疯的。
他不是笨嘴拙舌之辈,可这回面对李朔月似疑问似笃定的质问,一时间好像变成了哑巴,千万句解释的话堵在嗓子眼,他不敢说。
怕火上浇油,怕伤口撒盐。
“是李夏阳告诉你的吧?他回来了?”寒玉忽而凑到陈展跟前,唇角翘起明显的弧度,黝黑的瞳仁泛着诡异的光泽,倒映出陈展惊愕的面孔。
一语双关,李夏阳的确回来了,既是回到京都,也是由前世到今生。
寒玉放下床帘回到帐中,嘴唇勾起,玩味道:“许久不见,我倒是有些想念他了。”
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