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郎中都束手无策,秦姑娘心善,医术想来也精湛,万不可因我这病而妄自菲薄,不然便是我莫大的罪过。”
头痛难忍,她还要腾出精力安慰林府小姐。
人在深陷苦难之时,为他人着想的一颗真心,最为可贵。
女子易多愁伤感。
只要不是铁石心肠,试问如何不叫人动容?
纵然是折磨阮云苓多年的头疾,这种时候亦可拿来利用。
秦宴缓缓为其施针,各自扎进几处大穴。
同时在她太阳穴辅以按摩手法。
轻按慢揉,力道适中。
“阮三小姐待每个人都如这般和善吗?”
被扎了几处辨不出来的穴位,头疼竟然逐渐消失。
阮云苓得到喘息,愈发与其高谈阔论。
“女子立世不易,更应该互帮互助,彼此鼓励,不可戕害无辜。”
此言有理,真相却是佛口蛇心。
她同马车内的人提到一些浅显的功德:
“我在临阳郡资助了一座曙华庵,那里都是受尽苦难的女子,她们为世人所不容。我想,我可以为她们做点什么,就算是一些微末的帮助,也总比视而不见好。”
晓之以情,阮云苓趁热打铁收尾。
“秦姑娘所言所行,看得出来是性情中人,与我极是投缘,不如我们义结金兰......”
荒谬之语差一点说出口,耳边忽然响起鬼魅般的女音。
“那为什么对我如此残忍啊?”
“以你我的渊源,何需再义结金兰呀。”
“苓苓,那一日的河水真冷......”
手下的人打了个激灵,又被秦宴在背后控制住身体。
按揉穴位的动作没有停,她笑吟吟的一张美人脸,毫无攻击力。
可是越到最后,越压抑着声调。
倏然一听,犹如冤魂索命——
阮云苓惊惧地瞪大眼,五指虚抓,嘴唇哆嗦个不停。
口齿不清道:“你、你......”
“是不是想问我是谁?”
秦宴由她一侧转到另一侧,仿若魔音贯耳。
“还不够明显吗,苓苓,我是你曾经最亲近的玩伴啊!”
她嗓音缓慢而悠长,像在同她讲孩童时期的悄悄话。
“我们一起吃,一起睡,是最最要好的朋友,我记得你以前说过,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秦宴猛然握住她双肩:“可是苓苓......”
明明没用多少力,阮云苓就是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被捏碎了。
“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值得你笑里藏刀,残忍加害,落得个葬身鱼腹的下场!”
她字字泣血,替己身鸣不平。
接受消化完秦宴还苟活着的事实,阮云苓心里明白已无挽回的余地。
错已铸成,现在要想的,是应对之法。
让她把苦心经营的一切拱手相让?
绝无可能!
于是阮云苓坦坦荡荡认下,没了最开始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你已经是江州首富的千金,我不过郡守之女,家世上我不如你,何必咄咄逼人?”
阮云苓嘴里说着云泥之别,实际上在精神控制。
依着小时候一道玩耍的语气,她声音放柔。
“凡事别往坏处想,如果不是我顶替了身份,你也不会成为林家小姐,宴宴,你有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