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黎景仰头看着他,眨眨眼,“你要是现在过来,我们可以好好研究研究这个问题。”
他说着,还故意往旁边挪了挪,给余迹让出位置,热水随着他的动作荡漾,激起一圈圈涟漪。
其实黎景觉得余迹长得还挺好看的。
虽然是个诡异,但在人形态的时候,反而给人一种易碎的美感。
说起来,他从小到大就对这种类型的没什么抵抗力。
还记得在国外留学的时候,他们学校来了个交换生,也是这种气质,结果没两天就被他拿下了。
当然,所谓的拿下,只是让对方喜欢上自己。
黎景生的一副好皮相和会哄人的嘴,却没跟人谈过恋爱,也算是种奇迹。
余迹一动不动地站着,周围的温度越来越低。
“开个玩笑而已。”黎景笑着把手伸出浴缸,“把毛巾递给我呗?”
余迹盯着那只伸出的手,仿佛在看什么令人费解的东西,片刻后才缓缓开口:“你真的不怕我?”
“怕啊。”黎景笑得灿烂,手还保持着伸出的姿势,“可我就是管不住自己想逗你。”
余迹的目光在黎景赤裸的肩膀上停留了一瞬,又迅速移开:“你很奇怪。”
“哪里奇怪了?”黎景往浴缸边缘靠了靠,水珠顺着他的脖颈滑落,“我觉得挺正常的啊,碰上好看的,不就该追吗?”
这话让余迹的身形明显僵了一下,连带着周围的温度又降了几分,声音带着股怒意:“你在说什么?”
“说你好看啊。”黎景毫不在意对方的反应,甚至伸手想去碰余迹的衣角,“不过你得离我近点,这样我够不着。”
余迹像是被烫到似的往后退了一步,他转身就要消失,却听见黎景在背后笑着说:
“余迹,能不能把毛巾递给我再走?”
话音未落,一条毛巾已经砸在了黎景脸上。
等他拿下来时,浴室里已经不见了余迹的踪影,只剩下一室未散的寒意。
回到床上,黎景整个人都瘫着,刚才泡澡的温热还残留在皮肤上,柔软的床垫带来一种难得的放松感。
“余迹,”他朝着空气喊道,“你还在吗?”
寒意在房间里流动,显然那位不愿意现身的诡异依然躲在角落里。
“你要是一直站着多累啊。”黎景往床边挪了挪,给旁边留出一大块空位,“要不要过来躺会儿?这床挺大的。”
没人搭理他。
黎景打了个哈欠,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倦意,眼角甚至还带着点湿润:“我睡这边,你睡那边,互不打扰,总比你一直站着强吧?”
他说着,还特意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雪白的床单像是在无声地邀请着什么人。
没有那种强烈的寒意,黎景就会蹬鼻子上脸,继续道:“来呀。”
余迹终于忍不住开口,带着几分不耐:“我是诡异。”
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就在耳边。
“我知道啊。”黎景笑着说,“所以我才让你睡这边,怕你体温太低把我冻着。”
这话一出,房间里的温度又降了几分,黎景赶紧往被子里缩了缩,补充道:“你要是不想睡就算了,我是真的困了。”
他说着翻了个身,用被子裹住自己,睡意已经让他的眼皮变得沉重,眼睛缓缓闭上。
余迹站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黎景,房间里的温度渐渐回升。
就在黎景快要陷入深眠时,他感觉床垫似乎微微下陷,像是有什么轻得几乎察觉不到的重量落在了床的另一边。
一股熟悉的寒意从背后传来。
黎景猛地转过身,一把将余迹拉进怀里。
那具冰冷的身躯比他想象中还要凉,仿佛一头扎进了冰窖。
“嘶......”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全身的温度瞬间被抽走,连牙齿都在不受控制地打颤,透过薄薄的衣物,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余迹身上传来的寒意,像是要渗入骨髓。
但他反而将人搂得更紧了些,甚至伸手轻轻抚过余迹后背上的裂纹,感受着那些不平整的纹路。
每一道裂痕都在他的掌心下微微颤动,像是某种无声的抗拒。
“你、你这也太冷了。”黎景哆哆嗦嗦地说,声音都在发抖,可语气里却带着笑意,“就不能调节一下体温吗?要是以后咱俩天天这么睡,我非得被你冻死不可。”
余迹的身体僵得像块石头,他似乎从未被人这样亲近过,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无措:“你在做什么?”
“抱着你睡觉啊。”黎景笑着手指轻轻摩挲着余迹背后的裂纹,“你说你一直这么冷,连被子都要结冰了吧,长期这样多难受。要不咱俩想个办法?”
他说着,还凑近了些,呼出的热气打在余迹的耳畔。
那具冰冷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裂纹在皮肤下不安地蠕动。
“松手。”余迹似乎有些生气了,周围的温度越来越低,连床单都开始结霜。
“不松。”黎景也是个倔强的,他已经冷得直发抖,睫毛上都结了薄霜,但就是不肯放手,他甚至还往余迹颈窝里蹭了蹭,“我这不是在帮你适应正常温度吗?”
余迹身上的裂纹开始蔓延,黑色的液体几乎要从裂缝中渗出。
“别,别生气。”黎景赶紧哄,“都是黑水的话明天要赔被子钱,我没有钱的话只能留下来打工了,呜呜。”
“你再不松手,我就.....”余迹的警告听起来底气不足。
“就把我杀了是吧?”黎景轻笑着打断他的话,“那你动手啊,反正我死习惯了。”
这句话让余迹愣住了。
他看着怀里这个不断发抖却还在笑的人类,第一次感到了一种说不出的情绪。
“你要是想杀我也行。”黎景的声音越来越轻,环住余迹的腰,“不过在这之前能不能稍微调高点温度?我怕我还没等你杀,就先被冻死了。你这样.......真的.......好冷.......”
话音未落,黎景就失去了意识,整个人软软地倒在余迹怀里。
他的睫毛上结着薄冰,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余迹低头看着怀里的人,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感受一个人类的温度,虽然此刻那具身体已经被他的寒气侵蚀得越来越冷。
他伸出手,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轻轻拂去黎景睫毛上的薄霜。
还是人的时候,温度.....是什么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