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她又会把我放到外面去。
我轻轻吐着信子，尽量让自己不吵到她。
蛇的信子可以感知空气中的气味，也可以探路、识别危险。
我离这个人很近，还好我的信子很短，吐出来的时候离她的脸还有点距离。
但是我能感觉到一股很好闻的味道，是我感知过的气味里没有的。
好神奇，这个味道是从这个人类身上散发出来的。
我忍不住不动，尾巴扭动了一下，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压着我的东西是被子。
如果这个人类不是侧睡，我又刚好离她很近的话，我想我估计会被压扁，窒息醒来。
我小心的把头凑到她脸前面，一双眼睛就这样看着她。
她睡觉的时候和醒着的时候有好大差别。
房间内蜡烛点着，光是背着的，但是能依稀看清她的样子。
我又开始当一位雕刻师了，细细描着她的眉眼、鼻子、嘴巴。
然后她的眼睛睁开了，在我注视着她的嘴巴的时候。
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等我知道的时候她就那样看着我。
我又有点尴尬了，轻轻吐着信子。
她没什么表情，没有厌恶和害怕，她的手指轻轻拂过我的头，又点了两下，声音有些哑，“快睡。”
她让我继续睡觉，我睡醒了，睡不着，但我还是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我看着她收拾床铺，我被她放到了桌子上，她收拾完床铺又去到了后面的菜地，挨个看了眼那些菜就开始浇水。
她整理好衣服看着是要出门的样子，我以为我会被留下来，却没想到她让我缠着她手臂。
我听话照做了，然后她带着我一起出门了。
来到了河边，她下去抓了几条鱼上来烤。
这河水很干净，鱼也很多，但是我没吃过。
她把烤好的鱼放到我面前，，我歪头看她，她已经吃第二条鱼了。
这里的鱼刺很少，有的还没有刺。
我看她吃的很香，也张嘴咬了一口，真的太好吃。
我终于吃到肉了，原来肉是这样的味道。
因为没有手脚，我吃东西的速度很慢，她没有嫌弃我，反而给我用容器装了一杯水在旁边，然后她就在一旁打坐。
我边吃边看一眼她，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等我等睡着了，一点动静也没有，我加快了速度，等我吃完爬行到她身边，示意我吃完了的时候她动了一下，却没有睁开眼。
“你在一旁跟着我学。”
她这样说，我只是很懵的歪头看着她，学什么？我没有腿怎么坐？
她依旧没睁眼，“你试着看能不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灵气，试着去感受一下。”
我听着她的话照做，确实如她所说，空气里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不呛，反而很舒服。
我认为是这个人类散发出来的，我听着她的话，不知不觉竟也沉迷其中。
等我被唤醒的时候，天已经是黑夜了，天上星星满天，她已经大剌剌的躺在了地上。
“你是有天赋的，这恐也是你的机缘，今后你就跟着我修行吧，说不定还能化龙。”
她转过身看着我，夜里她的眼睛比天空还黑，比星星还亮。
她对我说，“今后你就当我的宠物，等你化形了就当我的弟子，给你取个名字吧，叫什么呢？e就叫小白吧，你全身都是白的，叫这个刚刚好，怎么样小白？喜欢就点头。”
我听懂了她的话，却不理解她说的意思，但是我明白她的最后一句话。
我喜欢这个名字，于是我点点头。
她高兴的用手点我的脑袋。
往后的日子里，我也如她所说的那样，一直跟着她修行。
起初我不知道修行是什么意思，我没有这个概念，也不知道最终的目的为什么是化龙。
我只是很单纯的想留在她身边。
就这样在这片树林里，我们一起度过了十个春夏秋冬。
以往我的冬眠都是躲在被厚厚的雪压着的树叶下。
要么是躲在被厚厚的雪堵住的小树洞里，很冷，很饿。
蛇在冬眠之前往往会进行捕食，吃一只很肥的兔子，然后开始冬眠，死去的兔子整个吞入腹中，这就是冬天的粮食，这样可以一个冬天都不用出去捕猎，安心冬眠。
但是我没有捕到一只猎物，我也不想吃那些身上穿着皮毛的，总感觉会吃一嘴毛。
我和她一起度过的冬天，特别温暖，一点也不饿。
原本这座小木屋我还以为冬天的时候会非常寒冷，还有那薄薄的被子，看着根本抵御不了寒冬。
可是在入冬的时候，我看见她做了一个手势，好像有道光飞了出去罩住了这座小木屋。
小木屋不仅不寒冷，反而特别温暖，而在过冬前她还抓了很多鱼，还和兔子交换了一袋葫芦卜，这就是冬天的粮食。
不过她好像不用进食，每次都是我吃的最多，感觉她就是尝尝味道的。
我感觉好神奇，这个冬天太温暖了。
以后的冬天也是这样温暖，直到十年后，她要离开了。
这个时候的我也长大了，不再是一条十几厘米的小蛇了，我很开心，更让我开心的是我听得懂她说的话的意思了。
她说我果然是天才，那么早就开了灵智。
我很开心，因为她夸我是天才，嘿嘿，往后我也会更加努力的修炼。
虽然我是冷血动物，身上的鳞片是冰凉凉的，但是我很想温暖她。
所以每次睡觉的时候我都会缠在她身上，刚开始这样做的时候，我还只有十几厘米，那个时候也刚和她熟起来，那是我们相处的第一年。
我缠着她的手臂睡觉，她也不侧睡了，因为会压着我，我见她不反感这种行为，往后每次睡觉，我不是缠着她的手就是盘在她脸上。
一直到我突然意识到我长大的那一天。
那是第六年，我变得比六年前要长，要大，因为吃的全是肉食，所以我的体重也上涨了。
我照例缠着她，只是由缠着手变成了缠着她的身体，头就靠在她的脖子上。
在夏天的时候她很喜欢这样，因为我冰凉凉的，她又很怕热。
但是我长大了变重了，缠着她的时候她感觉自己被巨石压着呼吸不上来，就不让我缠着她全身了。
我听话的又缠回她的手臂，在离开那天，她把我也带走了，我有点意外，更多的是开心。
我缠在她脖子上扭动身子，很快我们就回到了她的家，这里的人的装束和她一样，空气的气息也和树林里那股气息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