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这事有风险，你好好考虑再给我回话。反正，以后小严子，我不能让他跟我干一样的事。”
张叔拿出一根烟，又递给郑耀武一根。
“张叔，我不抽烟。”郑耀武用完好的那只手，将烟推回去。
“嗯。”张叔点着烟，坐在了郑耀武旁边，深深吸了一口，盯着脚下的土地道，“当年要不是我混，把工作丢了，小菊也不会改嫁。”
郑耀武只知道小严是张叔侄子家的小孩，领养的，并不知道他曾经结过婚。
听到张叔讲曾经的事情，他有一丝好奇。
他什么都没问，就静静听着。
很多事情，别人讲出来，也许就是情绪上来了，并不是想让别人去问，或者劝说什么。
“耀武，你以后要是有了媳妇儿，一定要上进，对媳妇儿态度要好，别跟一些个大老爷们儿似的，在家装大爷。
要是你媳妇儿是个文化人儿，更得宠着。要不人家还图咱啥呢？”
小菊是高中生，张叔当时混不吝的，媳妇儿最终被他给气走了。
“我不会结婚的。”郑耀武默默低下头。
他的孩子没有个好爸爸，他不如不结婚。人世间的苦，他一个人吃就好了，不需要去给别人带去痛苦。
“年纪轻轻的，胡说八道。等你遇到喜欢的人，恨不能快点结婚呢！”
郑耀武摇头苦笑，他应该不会结婚，也不会有孩子。
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他扭头看向张叔。
“张叔，我跟您干。”
“行，张叔不会亏待你。”
半个月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郑耀武终于回了家。
走到家门口，他上下看看自己，又仔细抻抻袖子，完全遮掩住胳膊上的伤口，才走进了家门。
“奶奶，我回来了。”
郑耀武的奶奶早就下不来床，她常年头疼，人也迷迷糊糊的。
听到郑耀武的声音，她搭在破被褥上的手，动了动，随即睁开眼睛。她嗓子里呼噜噜的，说了声：“耀武，孙子。”
“奶奶，我给你买桃酥回来了。”郑耀武眼睛微红，嘴角却带着笑。
“哎哎，好孙子。”
祖孙两人说着话，小妹妹青霞从外面回来，她见到二哥，一下扑到他身上，抓住了郑耀武的胳膊。
“二哥，你到谁家干活啦？咋才回来呢？”小丫头想自己哥哥了。
郑耀武一个没注意，胳膊被青霞抓住，瞬间冷汗直接下来了。
他把妹妹的手拿下来，掏出奶糖给她，笑着道：“青霞，给，去玩吧，二哥有点累，去睡一觉。”
忍着疼痛，郑耀武进屋去了。
青霞奇怪地看着二哥，二哥是干什么去了，看起来像生病了一样的那种累。
晚上，郑耀武就把钱给了父母。
“耀武，你给人干活怎么会有那么多钱？”刘兰拿着手里的一百五十块钱，手都在颤。
她结婚这么多年，手里就没有过这么多钱。
当年结婚，她的彩礼只是四块钱，两斤糖。
家里日子过得困难，钱从来没攒下过。
“我给人帮忙，工钱有十块。其他的都是我借的。”郑耀武编了个瞎话。
“你咋开口就跟人借这么多，这没准是人家所有积蓄啊。”刘兰捏着钱，心里不安。
“没事娘，张叔人好，他也没啥花销，让我慢慢还他就行。”郑耀武宽慰着不安的刘兰。
“行行，孩子，娘一定得好好谢谢你张叔。等你哥下个月结婚，一定请你张叔过来吃席，坐主桌。”
刘兰听说心立马踏实下来。
她本来也是要找人借钱的，现在儿子帮忙借齐了，她也不用和丈夫舍脸去村里借钱。
实在是村里早就借了个遍。
春梅家他们是欠最多的。
“行，娘，到时候我叫他，咱一定好好招待。”
“必须的，必须的。”郑家平点头道。
这时候，他们也顾不上去想背上的债务一点点堆积，会不会把他们压垮了。
“对了，幼林前阵子来找你，你没在。他说明天在家等你。”
从上初中，两人就共用一辆自行车。五年来，自行车颠簸得都有点破旧了。
快上高三，两人依旧准备一起骑一辆自行车上学。
“嗯。”郑耀武忍不住扬起嘴角。
第二天一早，郑耀武收拾了能带的东西带上，去找宋幼林。
这时候上学可以直接背粮食去食堂换饭票，也可以直接用钱和粮票换饭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