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在许小平的不断撺掇,劝说下,在齐大河和齐国梁的期盼下,陈翠屏坐上了去东北的火车。
关校长父子俩,本来要好了的冻疮,因为受凉又犯了,瘙痒难耐,水泡又起来了。
可獾子油都丢了,没药抹,两个人不时的蹭蹭这里,抠抠那里,水泡破了,又结痂,又被抠破,烂眼哭瞎的。
没办法,面积太大,真的很难忍。
只好让关俊在家照顾他俩,关校长媳妇儿去找学校几个老师凑了一百块钱,搭车去了县里,去找齐老七。
齐老七已经开始上班了,正在屠宰车间忙活着。
关校长媳妇儿找到了李丹妮,坐在李丹妮的炕沿上,不住的抹眼泪。
眼睛明显来之前就哭过,膀膀肿眼的,颧骨上都已经潸了,像麻土豆子一样。
李丹妮看她哭这样,透了一把毛巾,给她擦擦脸。
“这位大姐,你别哭了,慢慢说。”
关校长媳妇儿把来意说了,拿出一百块钱,让齐老七说啥再帮她们家一次。
李丹妮看又给一百,跟上回一个价,挺高兴,也没推脱,就答应了。上次去了三天就挣了一百,上班三天都挣不来十块钱。
关校长媳妇儿惦记家里,看李丹妮答应了,忙着告辞,往回赶。
齐老七干完活儿,下班回来,李丹妮喜滋滋的把这事儿跟齐老七说了,齐老七看看她,也没说钱收少了。
他原来想着,上班了,李丹妮又成天看着他,在家帮忙带孩子,就不去头道沟了。
没想到,还有送上门的机会。
“行,那我明天去一趟,不过可不一定几天回来。”别又哭又闹的作人。
李丹妮钱进了口袋,正高兴的时候,“行,你放心,我有事儿去找隔壁嫂子帮忙,你抓紧时间,早去早回。”她只知道他上山,却不知道他是去了哪座山。
齐老七顺顺当当去了头道沟。
齐飞飞这两天天天带着潘小文和两个小徒弟去一趟山上遛套子。
为了不让社员发现她弄了好多猎物,她住去了李巧英家。每天两个小徒弟往木耳养殖场跑,大家倒也不奇怪。
弄回来猎物就去木耳养殖场扒皮,拔毛,清洗,腌制。几个人一忙就是一天。
这天几个人正忙着,潘小文跑来了,进屋就喊,“姐,齐老七来了。”
李巧英心里一忽悠,呼吸都停顿了一下,眼睛往门口瞟,并没看见人。
齐飞飞,“让他进来吧?晚上咱们炖上一只大肥兔子。”
潘小文,“他没过来,在集体户呢!”
齐飞飞,“你咋没让他一块儿来?东西都在这,正好在这炖上一大锅。”
潘小文,“你不知道,他一个糙老爷们,还挺细心,说李姐一个女人带孩子,男人来不合适。”
李巧英低头继续拔鸡毛,心抽的紧紧的。他这么些年,也确实没让人对她说三道四。
他的好好的明明白白,坏也坏的明明白白。让人爱不得,恨不得!
齐飞飞笑,“看,我这粗心大意的,还没往这想,行,那你先拎一只兔子回去炖上,我等收拾完就回去。”
潘小文拿麻袋,装了一只收拾干净的兔子回去了。
齐飞飞单拿一只鸡留给李巧英给两个孩子炖上。
齐飞飞回到集体户的时候天都黑了,打开房门,外屋地都是雾气。
“小文,放桌子吃饭,我都饿了。”
潘小文刚叫了一声,“姐……”
里屋走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穿着米色带小小紫红色樱桃的袄罩,藏蓝色裤子,这身衣服,她太熟悉了!
她妈妈每次走亲戚,参加婚礼,出远门,办大事,都会把这套穿了六七年,还是新衣服的衣服,从柜子底下的包袱里掏出来,穿一次。
她一下定在了原地,原本欢快洋溢的笑脸瞬间冻住了。
这个场景,她是从来没想过的,太不可思议了!
陈翠屏笑看着她,“飞飞,妈来看看你。”
脸上带着笑脸,声音尽量亲切,可总是透着一股僵硬,不自然。
齐飞飞调整了一下呼吸,她有点儿喘不上气来,“嗯,进屋吧。”
有啥事儿回屋说。
潘小文看着气氛不大对,悄悄退回了自己屋,想跟齐老七说话,齐老七摆摆手,让他坐。
吃饭不着急,别说话,听听那屋的动静。
本来老太太大过年跑过了就不大正常,现在看齐飞飞一点儿不亲近,这更是有问题啊!
齐飞飞带着陈翠屏进了自己屋,给她拿搪瓷缸子倒了一杯热水。
“这么大老远来,是有啥事儿吗?”不会是她爸出事了吧?
陈翠屏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飞飞你过年没回去,家里人都有些惦记,我就是过来看看,你过的咋样,还好吗?”
齐飞飞,“你都看见了,就这样儿,挺好的。”
上辈子差点冻死,后来自己苦苦支撑,养家糊口,没见过一封信,一个人。现在说这话谁信呢?
陈翠屏,“嗯,我看见了,屋里收拾的还挺利索的,不愧是我闺女儿,从小就会干活儿。
你不是饿了吗?快去放桌子吃饭吧!有啥话,咱娘俩慢慢唠,我能在这待几天,不着急。”
齐飞飞冷冰冰的态度,也不是急着谈正事儿的好时机。
齐飞飞,“那行,我去那屋吃,今天来了客人,我一会儿单给你盛一碗过来,你自己吃吧,有你在,人家放不开吃。”
陈翠屏想说,你一个姑娘家单独跟男人吃饭不合适。又忍住了刚来还啥都没唠呢!不能闹僵了。
“行,你忙,妈没事,自家人不讲究。”
心里把齐飞飞狠狠骂了一顿,哪有当妈的来,不跟自己妈吃饭,去陪别人的?真是才出来一年多就学坏了。
也不知道那个当兵的是那个眼睛瞎了,能看上齐飞飞。怕不是人家也只是糊弄糊弄她,玩玩的?
现在下乡女知青被人搞大肚子的可不少见,男知青搞大乡下姑娘肚子的也不少,要她说啊!,这年轻男女没个长辈看着,弄一块儿,不出事儿才怪呢!
她可真是看不惯这些人的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