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坐好，白寒垂眸看向自己面前的桌案，想必是考试前被擦拭过的缘故，桌面倒是还算干净。
与此同时，她听到身后有人在低声抱怨：“这么脏，还有点臭，这可怎么考。”那人一边小声抱怨着，一边还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想来是方才检查的时候受了凉。
这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但却一时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白寒虽然心中有些好奇，但碍于脑袋上脆弱的纸条，按捺住这份好奇心，并未扭头。
白寒倒是觉得还好，她是那种很能适应环境的人，条件好时她乐得天天洗澡换衣，不好了也能忍着一旬再去梳洗打理自己。
毕竟是衡水某着名高中出来的人，这点子定力还是有的。
在考卷下发之前，一列身穿绛红色棉衣的教谕走进，在每条长凳边缘，一左一右各坐一位。
不过，教谕们都是反向坐下的。也就是说，前面一排坐下的教谕检查下一排学子是否有眼神乱瞟现象。
不一会儿，白寒斜前方就坐了一位教谕，对方目光从一行人脸上扫过，目光严肃。
之前那些嘀咕的考生们此刻全都偃旗息鼓，眼观鼻鼻观心的安静下来。
白寒心道这下真的没人再能偷瞟其他人的答卷了。
所有教谕坐定后，衙役下发考卷。
将考卷拿在手里，白寒没有急着动笔，而是先微微凝着目光，将考卷从前往后检查一遍。
这会儿天色虽然有些许亮光，但还是太暗，考场内没有蜡烛，只能自己摸黑检查试卷。
今儿是考试的第一场，考得内容较为简单，只有帖经，这是要学生默写四书五经的某些片段。考察学生的基本功。
一题一题的扫过，发现前半部分的默写基本上是给出上文，让学生默写下文，或者是给出下文，默写上文；后半部分则是提出某一人名，让写出此人说出的十句话，且每句字数不少于十字。
虽说考试的内容简单，可题目不少，足足有二十张。待学生们检查考卷无误后，开始下发草纸，兴许是因为都是帖经题，今儿个每人只有三张空白草纸。
按照规矩，在铜锣敲响，允许答卷前，任何想要动笔的举止都是作弊。
有些地方教谕比较严苛，只要你动了书篮的东西，就算你想拿笔，就算你作弊。
因为每位教谕的严谨程度不同，白寒将桌案上的考卷和草纸收拾整齐，双臂弯曲，搭在桌案上，闭眼休息。
这会儿距离白寒起床已经过去两个时辰，经过了那么一遭折腾，现在不仅冷，还稍微有点倦意和饿意。
她尚且年轻能忍耐，只是苦了那些年事已高却屡试不中的老人家。
坐在前排的教谕们将众位考生的神色尽收眼底——有冷得瑟瑟发抖的，有紧张又激昂的，有闭目休息的，还有被冻得涕泗横流不停打喷嚏的。
又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白寒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走近，紧接着是震耳的敲锣声。同时，其他各个考场内皆有敲锣声远远传来。
站在最前面的学政高声呼喊：“第一场，开考——！”
天色已然大亮了。
白寒不能免俗的对着手心哈了哈气，又十指交叉抻了抻，缓和了一阵僵冷的寒意。然后拿出砚台和墨块，添水磨墨。
在这期间，外面又有脚步声传来，白寒只感觉一阵烘烤的暖意接近身侧，随即又很快消失。余光里只扫到一位衙役端着炭盆，将其放在前排角落。
在白寒提笔答卷时，那位衙役出去又进来，再放了一个炭盆在考场中段位置，最后又放了一个在后方。
白寒的位置在考场中后段——毕竟这考场是按照身高排序的。
她原本是感觉有冷风一直从身后刮来，现在他后面不远处就有一个炭盆，再有风吹来时，还能带着点暖意，一下就不那么难熬了。
帖经题对从小就苦读四书五经的考生们来说完全没有难度，这时候只需注意字体工整，不要有墨点、错别字即可。
白寒逐一在每张考卷上填写自己姓名籍贯和年龄，这才开始答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