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冷到了极点。
元戈心头也有些莫名的火气,她压着那团火,耐着性子同酆青檀讲道理,“老师,且不说他是我的舅舅,就说他真的只是我带上来的随从,这大过年的人家也没做错什么,我也不可能任由他这个时候下山去吧,您说呢老师?”
谁知,酆青檀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他姓慕容就是他的错!他姓慕容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瞧着委实有些过于无理取闹了,元戈皱着眉头,口气也跟着冲了起来,“那我身上也流着慕容家的血,是不是这药园自此以后也不欢迎我了?我娘也姓慕容,她的尸骨、她的牌位是不是也不配搁在这知玄山上了?”
许承锦暗道不好,连忙出口阻拦,“元戈,闭嘴!”
可是已经太晚了,有史以来第一次的意见相左让这对师徒都失去了理智,一个觉得老师莫名其妙无理取闹,一个心寒于掏心掏肺了大半辈子的弟子不仅认贼作夫还打算欺师灭祖,当下气得七窍生烟,冲着元戈迸发了有史以来最凶狠的咆哮,“你知道个屁!你娘就是被他们给害死的!你哥也是因为他们——”
……
声音戛然而止。
风过处,落针可闻。
整个药园安静地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元俊峰揣着精心准备的新年礼物走到药园门口,就听到酆青檀的咆哮,脚下微微一个踉跄,脸上瞬间血色尽褪,他缓缓靠在外墙上,低着头缓缓地叹出一口气来……这一天,还是到了。
元戈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无助的模样像是企图从任何一个人脸上看出半点玩笑的意味。
可是她失败了。
除了同样瞠目结舌的众人,也就只有自知失言而眼神躲闪的酆青檀。
“我、我娘她……”元戈的声音沙哑地不成样子,“我娘她不是难产而死吗?”想过这个时间对不上,想过母亲的死另有隐情,可她真的接受不了……她的亲生母亲,死在了自己的母族之手,哪怕她曾经有过这样的揣测,可当真相就这样大剌剌地搁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还是觉得荒诞,何况听最后未完的半句话,他们还害了兄长……
“老师,我兄长他……”
“你娘不是死于难产。”酆青檀长叹一声,那声叹息堪堪落地,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突然间老了好几岁似的,有些无力地说道,“你娘死在你四岁的那一年,慕容家的人借着探亲的理由登上知玄山,你爹娘热情款待,谁知他们竟是为了、竟是为了……”后面的话,化作一声叹息,散尽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