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上了香再坐会儿就回去了。”她含笑应着,又说,“今日除夕,您这个大长老就算不去大家伙面前敬酒祝词,却也不该陪着我在此偷闲。斯人已逝,活着的人却还是要往前走,知玄山那么多事情还要您来操心定夺……祖父,过了今天,就将我们都忘了吧。”
“什么意思?”老爷子脸色一冷,紧着牙齿质问道,“什么叫‘你们’?你是真不打算留在这知玄山了是吗?”
“纵然我留在知玄山,也只能是老师的药童,绝无再做回元戈的道理。”元戈正对着自家祖父,声线温柔,眼神却认真,安安静静地娓娓道来,“祖父,您其实也明白的,不是吗?元戈的尸骨就埋在这里,牌位也供在里头,您要如何向别人解释已经死透的死鬼突然又活过来这件事?死而复生、借尸还魂这样的事情太过于怪力乱神,纵然你我坦荡无惧,却也保不齐会因此牵扯出许多麻烦来。”
大长老沉默,他知道元戈的意思,如若死而复生被证实是可能真实存在的,哪怕自古以来也只有这样一次荒诞的偶然,也足以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越是手握权势财富之人,越是追求长生,可以想见届时对普通老百姓来说,是怎样一场浩劫。
可是……大长老压了压嘴角,有些不大痛快地斜睨着元戈,“丫头,那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你那个便宜夫君了?”
元戈却笑,相较于之前一直带着几分落寞的笑容,此刻小姑娘的表情温软里带着几分娇羞,即便什么都不说答案都已经摆在了明面上。
她说,“嗯。”简简单单的答案,却连半分犹豫都没有。
老爷子气得胸膛都起伏,半晌翻了个白眼,问得阴阳怪气,“真有那么好?生得俊?还是嘴巴甜会哄人?小姑娘家家的,一点点甜言蜜语地就被拿捏了……哼,果真女大不中留。”
“他不大说甜言蜜语,他只允诺了我生死相随。”元戈低眉轻笑,“祖父,我信了的。”
“生死相随,说得简单!”不知想起了什么,老爷子表情一怔又很快恢复了正常,“只盛京过来的这条路都没同行,何况是生死的路?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我这丑话可搁在这里了,若他未曾亲自登门来拜见我这把老骨头,我是不会让你回去找他的!咱们知玄山的姑娘又不是没人要,眼巴巴地追在男人屁股后头跑,上赶着给人当媳妇伺候他们一家老小?美得他!”
也不待元戈回答,又问,“你婆母呢,有没有给你立规矩?听说盛京城大户人家规矩多,晨昏定省、端茶递水的,新媳妇的日子可难熬!”
这小老头足不下山的,倒是知道不少,元戈挽着老爷子的胳膊笑,“没有,从来没有晨昏定省的,面都没见过几次。再说,您老亲手养出来的孙女儿是什么脾性您不知道呢?哪是能乖乖站人跟前伺候别人的主儿呀?是吧?”
这倒是。
想着,老爷子又气,“我也没教你男人哄两句就跟着信了呀!怎这么好骗呢!”原以为小家伙是天生迟钝,南隐的心意都那么明显了,她是半点不知,如今倒好,一眨眼就喜欢上别人了……只能说,这俩孩子到底是无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