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稳定的魂体连凝聚身形都做不到,岁妤背后覆着的那点温暖似有若无,下一瞬就能消失。
连她手腕间缠绕着的枝条,叶片都簌簌落下。
有些竟隐隐有干枯的架势。
岁妤在瞧见这一点时,咬着雪见霜舌尖的动作更失了轻重,血腥味源源不断流入她腹中。
在雪见霜脸色惨败到临界点时,她才果断松开这个满是血腥的吻。
二人分开的瞬间,一道墨绿近黑色的雾气就朝着雪见霜射去。
岁妤抬手挡住,将那股气体抓在自己手心里,身形隐隐也有朝着虚幻变动的趋势。
遂溪眉心正中间一道黑色痕迹,脖颈上裂痕更是显眼,“你为了他,挡我?”
他现在连最基本的理智都没有。
没心思去想为什么岁妤突然就要和雪见霜缠吻,更没心思去安抚按捺自己身体里另外那道担心着急到跳脚的魂格。
他的眼里,只看见、只记得岁妤在他面前,亲了别的男人。
在他示爱和表忠心的下一刻。
哪怕是魂体,岁妤都能看出来他急速起伏的胸膛,以及脸上堪称杀人的恐怖神情。
岁妤等的就是这会儿。
手心里攥着的那股墨绿色气息几乎镶嵌进肉里,带得她也临界于人类和魂体之间。
正好,可以真切触碰到遂溪没有实体存在的身体。
抬手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岁妤踮脚,“你低下来点儿。”
遂溪一怔,须臾间便俯身凑近,漆黑的眉眼满是隐秘欣喜。
他以为,自己也是要受到岁妤方才那样的对待了。
那便暂时先不杀人了,岁岁不喜欢。
刚才看见的所有一切,他都可以把自己变成个傻子、瞎子。
权当没看见没发现罢了。
只要假装没看见没发现,岁岁亲他就好了。
嘴角勾起的弧度停顿在女孩攀着他肩膀落在他后心的动作上,脸上的整片表情都近乎被凝固住。
后心的要害处,一股独属于女孩的气息不断涌入。
—那是......她的血?
不论是何时何地,遂溪都不愿闻见这样的味道的。
只是在此时,女孩宁愿做出要吻他的样子凑上前,只是因为要唤醒他身体里另一个魂格?
他......是要被驱逐的存在。
这个认知,几乎让遂溪眼底炙热的危险愈演愈浓,竟是不惜自伤,也要将那个被女孩血的味道勾出来的魂格击碎。
岁妤察觉到了他的意图,眸光微闪,瞬间便反应过来,倾身朝他凑过去。
仰面含住他的唇瓣,蜻蜓点水般地吻了吻。
而后,在遂溪猛地反应过来要追上前的动作中,松开了手心里一直紧紧攥着的那道墨绿色气体。
眼神恢复清明的遂溪扑了个空,反应慢半拍地眨了眨眼睛,还有些没加载过来。
大约过了五六秒钟,等他回想起被侵染的那个他做了些什么时,脸上霎时变得通红。
连带那张石膏惨白的脸上,都显露出几分血色。
看起来多了几分活人气息。
“你......我、我......岁岁对不起,我......”语无伦次的第一时间,遂溪是想道歉的。
只是那话还没说出口,便看到岁妤朝他晃了晃手腕。
腕间缠绕的那尾枝条尤其青嫩,攀在柔弱无骨的雪白肤肉之间,雪顶染青,浸透着柔柔雨雾般朦胧的美。
“我最喜欢的遂溪回来了,对吗?”
轰——
遂溪的心跳剧烈崩塌,他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脏那块儿,一点一点,在迸发出更滚烫的血液。
岁岁说......他是她最喜欢的遂溪。
原来,他是她最喜欢的。
唇角的笑扩大,几乎刺痛了地上躺着的工具人双眼,只让他恨不得眼瞎了看不见一切才好。
方才主动送上去全给的雪见霜才发觉,自己竟这么小心眼。
嫉妒心重到起了杀意。
“阿弥陀佛,戒贪、戒嗔、戒痴,不要妄动杀念。”
站在另一侧拐角处刚好将一切都尽收眼底的谢未手搭在唐怒佛肩上,恨不得指甲攥进肉里。
刚才说的那话,也不知道是劝慰唐怒佛不要轻举妄动,还是逼着自己不乱来。
他们一开始追出去不过百来里,唐怒佛就察觉到不对劲,心莲的波动传递得太过平稳顺畅,且一直没变动过位置。
还是谢未从他们二人身后都拈出来一片老叶,才惊觉被耍了。
干脆利落打道回府,用道具作弊朝正确方向追了过来,谁成想恰好还见到了刚才的全程。
从一开始怕误入焦灼场面坏了岁岁正事,到后来看见岁妤谁都留情的刺痛,谢未和唐怒佛一时之间竟不知自己要作何反应,才是应该的。
平心而论,岁妤拥有独立自主的意识,他们充其量不过是两个被拉扯进事件旋涡里的过路人。
好像连吃醋都无法光明正大拥有个所谓的名分。
这酸涩的苦楚,对于纵横副本这么多年,加上副本还未出现之时就身处高位的谢未和唐怒佛来说,简直算得上是新奇。
除了站在一旁就这么看着,他们......好像并无他法。
尤其是谢未。
唐怒佛好歹还能说占了个强吻过女孩的名头,可以不要脸地上前求补偿。
当然,这个补偿是唐怒佛来的。
而他......好像就只能算个不要脸的。
黑色短发被风微微吹拂,露出极具少年气的明烈眉眼,垂头丧气的模样都显得格外养眼。
身旁站着的那个火红色身影,也是如出一辙的热烈灿烂。
只是现在这份灿烂,在他眼底弥漫出无力,朝她看过来时,被削减掉大半。
岁妤轻叹口气,只觉自己最近这段时间运气实在不好。
还没做些什么丧良心的事情,一个两个的冤家便都找上门来。
实在是......须得求神拜佛才能治治根本了。
视线转个方向,出乎意料、又是意料之中地,看见了另外一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