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春楼那边。
岁妤身后被垫着软枕,散漫靠在上头,冷冷觑着偃乘。
鼻尖上半抹水痕红印交叠,偃乘眼神一错不错盯着岁妤,不肯让步一分一厘。
“你说身上不舒服,我抱你去内间沐浴,那我就算不吃什么千机醉,一样也是个心悦你的男人......”
“怎么可能......”偃乘小声嘟囔,有些邪肆的面容往岁妤身边凑,试图蒙混过关。
“住口,去将里头那热水倒了,那中衣......你若是敢让旁人发现......”
“才不会!”偃乘飞快接话,薄唇紧紧抿着,“我都收在百宝箱里了。”
他有个百宝箱,除了毒虫、各类毒草,现在还多了好多好多更稀奇的宝贝。
岁岁差点刺死他的那根银针、坠崖时他从岁妤衣角拽下来的那点小布料、给她梳头时掉落的几根头发......
想着自己百宝箱有这么多宝贝,偃乘脸上便笑得畅意,忽而俯身又啃了岁妤一口,“岁岁的什么东西我都不舍得丢。”
岁妤手心贴在他脸上往外推,浑身软绵绵的,只觉得舒服到极致的极乐之感,也不过如此。
偃乘的放肆同样也是她放纵的结果,生气自然也只是做个样子出来,被他这么软软一看,俊美到近乎邪魅的皮相着实叫人心头一颤。
曾经刀剑相向的那人,匍匐半跪在她身前,以极低的姿态仰面看着她,似乎她只要一句话都能决定他的全部。
也算经历过如此多的小世界,纵使记忆被抽取,只能零星浮现出几个片段,岁妤仍有种感觉:
她和偃乘、楚引辞、夏墨弛,甚至过往小世界里和她有牵扯的那些人,都是他。
她在意的那个人。
也许......也是要从旁人手里救出来的那人。
眼睫低垂,岁妤心中划过0065后面给她找到的那些虐恋情深的话本子,指尖在床榻边轻轻敲着。
抬眼时,便是偃乘漆黑的瞳仁蕴着光,只映照出她一人的模样。
岁妤从不会掩饰自己的喜好,恰如此刻,纤长的指尖挑起男人下颌,岁妤神情淡然,但那双透澈的眸子似乎藏着点火。
被男人点起来的火。
“喜欢方才那样?”被吮到有些肿胀的唇瓣却仍然清高孤傲,像极了先前和他对峙之时的寡淡神情,一个不注意便会被毒死的刺激淹没他。
偃乘没忍住自己垂涎的眼神,微微上挑的眼尾猩红,蛮横冲撞过来便是近乎叫人无法抗拒的浓重压迫。
“喜欢,喜欢得哪怕让我再死一次都成。”
“要是岁岁还不解气,就用刀捅,正好还可以多喝点我的血,延年益寿、包解百毒。”
岁妤被他的话逗笑,红唇漾出愉悦的弧度,指尖勾着他的下颌往自己身前带,“这回吃得重些,记住了吗?”
因着这话反应了足足数息的偃乘骤然回过神来,一双眼眸亮得快要比幽幽烛光还要灼人。
“记住了,不重岁岁你就踹死我!”
说完便急急俯身......
岁妤握住男人的大手,摩挲着与他十指紧扣,便好像给了他什么暗示和鼓励一般,倏而叫自己浑身一僵。
湿热的眼睫被生理性愉悦溢出的泪水粘连,朦胧间连自持的神思都不再能继续存在。
岁妤抬头望着顶上的帐缦,见着它逐渐晃荡、而后......直直落下来。
床榻之上的二人身影被淹没在轻飘好似火云的纱幔之中......
里间的浴桶内水汽已然消散,不知不觉间便冷得不行。
良久......
将岁妤再次被弄脏的中衣卷成一团暂时塞进被子里,偃乘餍足地抱着人亲。
先前几个吻还因为他伺候得好忍着,到后头他竟伸舌头想要舔自己的脸,岁妤僵着神情伸手就捏住他下颌。
“不要得寸进尺。”
偃乘讨好地笑笑,指骨揩过岁妤有些紧蹙着的眉间,“我不亲了,岁岁不气。”
这等行径,竟诡异地听话,“最好是说话算话。”
偃乘鼻尖除了萦绕着岁妤身上逐渐变浓的香气以外,还多出一股他独有追踪粉的苦涩气味。
——楚引辞来了,诶,夏墨弛也来了。
都来了便好,也好叫他们瞧瞧,谁才是最得岁岁喜欢的人。
纵使还没来得及真叫岁岁欢愉,但好歹这幅景象看起来很像,也足够他炫耀炫耀了。
也许楚引辞和夏墨弛自己都没发觉,他们已然默认岁妤身边可以有好几个不同的男人存在。
只因为岁妤的态度,她不喜麻烦,不喜身边人争风吃醋。
若是他们还要斗个你死我活,纵使偃乘一副毒药塞进夏墨弛嘴里,也会被岁妤厌弃。
初次相见之时,他原本想着的只需要一具身体,哪怕做成傀儡也成的念头,在见过如此生动的岁妤后,早便被他扔到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
是以这回,哪怕是自认性子有些疯疯癫癫的偃乘,在知道楚引辞他们早晚会找来的时候,第一反应也是怎样才能好好昭示一下自己的占有欲和地位。
楚引辞靠情毒才能有的,他偃乘自己就能在岁妤清醒的情境之下,叫人心软。
这难不成不算是另眼相看吗?
只不过这等心思上不了台面,偃乘自己也知道,自然不会叫岁妤看出来。
只扯着副同自己邪肆面容毫不相符的开怀笑面,紧紧抱着人不松手。
被男人近乎禁锢地往怀里抱时,岁妤虽不明所以,但浑身舒适地像是浸在了温水里,半点不想动弹,便也随他去。
偃乘常年体温偏低,今日却不知为何总暖洋洋得,靠着他半躺,温度正好烘得岁妤昏昏欲睡。
半合着眼正有些许睡意时,门外便传来一道极熟悉的声音。
敲击在门板上的闷响同时响起,“岁岁,我是楚引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