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视频里终于出现了女孩子那张漂亮的脸，谢砚舟满意了。
白天的妆已经卸了，眉毛绒绒的，纯的要命，显得女孩子年纪更小了。
谢砚舟扯着嘴角，脸色又温和起来：“初初，我在风车镇这里没看到你，不喜欢这里吗？”
话题又像唠家常一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语音通话的原因，男人的声音比现实中听着，更加低沉，充满磁性。
颜初被他的叫法，忽然又生气，
“这不是你叫的。”
“那我喊你什么？”男人轻笑，随即道，“我听到过你妈妈这样喊你的，初初，初初，我觉得很好听。”
初，光是字，他就有无限的关于她的想象。
脑海里是关于女孩子过往清甜的所有，思绪浮动，一会又飘到下午在海里，
拉着她往海底深处下潜，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
“今天是你第一次潜水吗？”他又问一句。
“如果你感兴趣，我之后带你去国外看看，有很多地方，意大利，巴厘岛，克罗地亚。诗巴丹，那还是我24岁那年去的，我想你会喜欢那片海域的珊瑚群。”
“我不感兴趣。”
颜初干巴巴插一句。
谢砚舟又及时收住话头，大概他说的太多了，只顾着自己给她介绍那些她没有实际概念的东西，
还是需要带她实地去看看的，
就像今天下午，两人很合拍不是吗。
男人继续：
“你没去看怎么知道不感兴趣呢，我能看出来你也对潜水很有兴趣不是吗？”男人轻笑，继续道：“水压上升，海水在周遭流动，时间像是静止，又仿佛随时在容纳和吞噬进入它的一切。生命力在这里是一种静默的力量，人类又足够渺小。很奇妙，无穷的想象力在这里是能够具象化的，我想，下次带你去别的潜水区域试试，会有更多不一样的体验。”
听他这样描述，颜初的脑海里也自然地想到下午深潜的画面，
如他所说的，
像是源源不断的，从地底冒出来的生命力，那深海色，静谧，她开始可能有些害怕，但又觉得新奇，
血液的流动都变得温柔，急躁被妥帖安抚，仿佛一切都静下来了。灵魂深处的东西，似乎在这里也有了可以暂时安放的口。
无穷的吸引力，那感觉真的十分奇妙。
颜初沉浸在他所构造的想象里好一会，又回神，
再看视频里的男人这张脸，心底疑惑，
他这样自大并且可以随意逼迫别人的人，也会觉得他自身渺小吗？
“想象力大概是留给我们这样子的穷人的”。
颜初嘴里发干。
小的时候，她有很多东西想要，也有很多东西得不到，所以需要去依靠想象。
而现在她的小房子有了，还有固定的每月五千块的工资，生活在她的眼里，已经有了很多的色彩。
他这样的人，哪里需要想象力，他的生活，大概就是一切想象力的概括。
“我的生活也是需要想象力的。”谢砚舟笑。
视频那面女孩子的话，又有些蔫巴巴的味道，
他很快又体会到她失落的点。
为生计奔波，那些风景再多彩，在日渐枯燥的生活中，一遍遍重复，乏味地失了色。
贫穷到对生活绝望的人，大概就连想象力都是灰色的。
他不想要她为此而困扰，关于物质生活方面的一切，因为他能够给。
人生很短暂，他可以带她去体验很多，她没有体验过的东西。
“你看，我们也算是兴趣相投，不要抗拒我，初初。”
年轻的女孩子的世界，似乎只分成黑白两种，关于一切事俗，有着泾渭分明的区分。
小姑娘的人生还太短了，大概她都还没有真正体验过什么是人生的灰色地带。
脑海里关于下午潜水的那一切，颜初又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那真的是他吗？
不再是被人群簇拥，那一层层的顶奢和闪闪发光的包裹中，矜贵又眼底冰凉一片的那个人。
海底的世界很不同，像是能模糊掉这一切。
不，他说的这些话，不过是再次为了骗她，为了把她骗上c罢了。
颜初的呼吸又开始急促，压抑住情绪：
“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还有事吗？”
触碰不到她的实体以及温热的体温，只单单听这句话透过屏幕传过来，有种生硬的冷。
他没由来的觉得心浮气躁。
只沉默了大概一会，那边的女孩子似乎看他没话说，说了句要睡觉了，紧接着挂断了电话。
手机跳回原来的画面。
谢砚舟放下手机，摸了一旁的烟盒，抽出一支，却很久没有点燃。
起身，看到外面起风了。
颜初要睡了，手机上又传来他的消息：
“起风了，白天深潜后可能会有些关节痛的情况，睡觉窗户关好，不要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