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归于黑暗。
核心区的防御幻阵的第一层,正式开启。
步十安睁开眼。
看着头顶有几分熟悉的古典花纹,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她扶着有些发疼的头从床上坐起,对着空气嗤笑一声。
“呵,这就是防御幻阵的手段吗?”
“让进入其中的人失忆,只记得自己脑海最深刻的过去。”
“无限完善美化这处过去,让人彻底沉溺其中忘记来这里的意图。”
“果然是幻阵最基础却又最好用的方法。”
“可惜对我无效,我最讨厌的,就是这处过去。”
无人回答她,只有风声通过开启的窗子呼呼吹着。
伴随着风声而来的,是一个穿着宫装的婢女。
她推门进来,看着从床上坐起的步十安面露惊喜。
“长公主殿下您醒了?需不需要奴婢去告知……”
她话还没说完,一柄长刀就贯穿了她的心脏。
面对眼前婢女惊愕的表情,步十安面无表情的收回自己的刀。
“第一个。”
一个被她所救,自小和她情同姐妹一起长大。
却因为她那个愚蠢弟弟的一句纳入后宫封妃的承诺,背刺她的不忠之人。
伴随着婢女咽气倒在地上,步十安甩了甩刀上沾染的鲜血。
“既然让我来到记忆中最深刻的场景,那打破幻境时顺手把那几个已经死透之人的幻象再杀一遍,似乎也不错。”
步十安扬起唇角,勾手把一旁梳妆台上的凤钗拿起,随意簪在了头上。
“我愚蠢的皇弟,你的皇姐又要来杀你了。”
“哦对,还有那个迷惑你的魔修穿越女。”
“也不知道,在这个幻阵构成的,用蜜糖包裹完善的虚假幻境里,你是不是还会被那个女人蛊惑。”
“还真是期待见面啊。”
步十安收起长刀,脚步轻快的迈出殿门。
她越来越好奇。
在幻阵的逻辑里,怎样完善这些人,才能让她这个亲手杀穿的人对此深信不疑。
想要沉溺其中不愿出去。
带着浓浓的好奇,步十安跟随着记忆里的位置,向着皇帝居所走去。
一路上都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所有见到她的宫人都会恭敬的行礼,唤她长公主殿下。
而他们眼里除了恭敬,更多的则是崇拜。
一种看起来就盲目的崇拜。
而在步十安经历的过去里,这种眼神她从未在宫人们眼里见过。
这些人,只会在你无依无靠时鄙夷你,用手段得势后恐惧你,见你被算计要倒霉时讥笑你。
什么时候,能在他们眼里看到这样盲目的崇拜。
仿佛你只要和对方搭一句话,对方就会激动的面红耳赤,甘心立刻为你赴汤蹈火。
能在这座虚假的吃人皇宫见到这些,步十安不得不感慨。
这幻阵弄出的虚假,对心有执念但是失去大部分记忆的入阵人来说,确实很有威力。
她就这样,在一路宫人的注视下,踢开了皇帝书房的大门。
在记忆里应该和那个女人厮混,将正事推给大臣的弟弟。
此时正一本正经的低头处理公务。
而那个被不知道哪里来的魔修灵魂占据躯体的女人,正在一旁沉稳的磨着墨。
而见到她踹门进来。
那个一直对她满是敌意和警惕的女人,恭恭敬敬的对着她行了一个大礼。
那个自登上皇位并遇到那女人后,就把她这个姐姐当做仇人的弟弟,此时满脸惊喜的看着她。
“阿姐你怎么来了?”
“你放心,谦儿一直都谨记你和母后的教诲。”
“绝对会以国家和子民为重,断不敢因贪图享乐耽误朝政。”
步十安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随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谦儿过来,皇姐有事要告诉你,只告诉你一个人。”
主位上的青年面色一怔,随后径直起身向着步十安走来。
“阿姐,你要告诉谦儿什么小秘……”
他来到步十安身前话还没说完,胸口处就传来一股剧痛。
他错愕的低头看去。
大半刀身已经没入身体,只余一截刀柄插在胸前,被一只熟悉的手握着。
在他的不解中,步十安低声喃喃。
“虽然知道你是假的,但我还是想说。”
“真希望你早早死在母后因病去世的那一年冬天。”
“至少这样,你在我的记忆里还是那个说将来要做一个好皇帝,要一直为阿姐撑腰的少年。”
“而不是现在这样每每想起你,脑海里只剩你做的那些恶心事。”
伴随着她话音落下,长刀抽出,明黄色的身形轰然倒地。
“第二个。”
步十安提着染血的长刀。
视线定格在一旁脸上没有惊慌,只有恭敬的女子身上。
那女子似乎察觉了什么,再次跪了下去。
“长公主殿下安好,妾身什么都不曾看见。”
回应她的,是飞来稳稳钉在其肩部的长刀。
步十安缓步走来,重新握住裸露在外的刀柄。
“对你,我没什么好说的。”
“我只知道,那个被你恶意抢占身体的人不会原谅你。”
“被你欺骗残害的无辜之人也不会原谅你。”
“所以,你也去死吧。”
随着话音落下的,还有一颗没有合上双眼的脑袋。
步十安甩掉刀身上的血渍,面无表情的计数。
“第三个。”
或许是知道皇宫不是她的软肋,眼前被幻阵制造的虚假景色重新转换。
和景象转换同时出现的,还有头疼。
待到眼前的景象再次凝实,步十安出现在锣鼓震天的军营。
这一次,她依旧没有察觉到任何脑中传来的恍惚和不适。
看着单膝跪地汇报军情的心腹,她笑了。
皇宫留不住,改换军营和百姓了。
可什么人,会因为搞背刺想要致自己于死地,以便取而代之的下属有留恋。
又有什么人,会好脾气的愿意重新接纳被自己保护却反咬一口的人。
反正她步十安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