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坐。”江真说着起身走至饮水机旁，弯腰取了纸杯接了杯温水递给沈格。
沈格接过纸杯时注意到江真左手小指不自然地蜷曲着，她默默道了声谢后移开了眼。
江真站在沈格的身侧，神情放松似是不经意提起，“龚校长刚还打电话问你到哪了么。”
话落，一时间，众人的目光聚焦在女生身上。
沈格闻言眉梢微动，看着杯中的水，并不觉得渴就轻轻将纸杯放下。
江真打量着面前这姑娘，唇红齿白的，模样生的极好，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江真说着指向正对面桌前一位身着简约套装的女士。
沈格抬眼看去，女人眼神中透着干练与睿智，环视一周，就属她身上的气场最盛。
果然——
“这位是中国物理学会的梁萍副秘书长。”
江真十分正式的介绍，足以证明此人地位不低。
女人细细打量着沈格，微颔首。
“沈格同学，久仰大名。”梁萍站起身，脸上挂着温和却不失威严的笑容，向沈格伸出手。
沈格抬眼，正视她的双眼，旋即礼貌地握住那只手，触感带着一丝凉意，如同梁萍身上散发的气场，让人不敢小觑。
“梁秘书长，您好，幸会。”沈格的声音不卑不亢，眼神坦然地与梁萍对视。
梁萍眼底闪过一丝赞赏，轻轻点头。
“听龚校长提起过你，听说你在Io竞赛中表现极为出色。”梁萍重新落座，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这次Ipho集训，希望你能继续发挥优势，为国家争取荣誉。”
"；能为国争光是我的荣幸。"；沈格听见自己用标准应答句式开口，余光瞥见梁萍无名指内侧有道淡金色痕迹——那是长期佩戴婚戒留下的晒痕，但资料显示这位副秘书长至今未婚。
"；听龚校长说，你对暗物质量子纠缠这个板块非常感兴趣。"；梁萍的声音像精密仪器般每个音节都恰到好处，她身后的白板上残留着未擦净的波函数方程，某个算符被反复描画得格外浓重。
能从她口中听到此，看来龚升与梁萍的关系不错。
沈格确实在经历过那次真实的“梦境”后，与龚升探讨过有关量子宇宙的问题。
如果她是从未来通过时间穿梭机回到过去，那么在未来“时间旅行”这一项确实可以确定成立，而量子隧穿可能提供一种机制，使得物体或者信息能够跨越时间障碍。
而那个让她回到未来空间站“充电”的穿梭机碎片就是具有量子纠缠或量子隧穿的特性，使她能够突破时空限制。
据她所知，龚升所在的研究院，研究的方向便是宇宙学以及引力波探测。
她需要用龚升现有的仪器研究那块碎片从而获取更多的信息。
江真突然咳嗽起来，玻璃杯里的水纹晃碎了倒映的顶灯。
梁萍看了眼江真的方向，声音却没有停下。
“我这有一份材料，你或许感兴趣的话帮我一块看看。”
“副秘书长，这不太好吧...？”江真似是知道梁萍接下来要做的事，表情欲言又止，在梁萍的坚持下，终是没把话说出口。
沈格将几人的面部表情尽收眼底，看来这梁萍是有备而来的。
看在龚升的面子上，她便陪她玩一玩。
“沈格，你走近些看。”
梁萍向她招了招手，说着从身侧的公文包内取出了一沓纸，最上边是一张首都的地图，她将纸平铺在桌面上，用指甲在地图上划出诡异的克莱因瓶轨迹。
待沈格走至桌边，她才继续说道："；假设你要在朝阳区建立量子中继站。"；
"；如何规避暗物质潮汐对量子比特的退相干影响？"；
她说话时，沈格看清她指甲盖上的淡蓝色荧光——
那是——
接触过放射性同位素才会留下的痕迹。
她突然想起江真刚刚递水给她时，那根蜷曲的手指。
想必应该也是参与了某种人体量子纠缠观测的后遗症。
江真见沈格垂着眼，许久未回答梁萍的话，认为她是被梁萍这架势给吓住了，不免有些担忧，毕竟龚校长特意交代多照顾些沈格。
他甚至开始后悔自己刚刚没阻止梁萍这番有意刁难的举动。
“副秘书长，你看沈格刚到学校，肯定也有些累了，要不...”
梁萍几乎没有思考他所说的话，神情严肃，语气依旧很坚持，“耽误不了她多久——”
量子中继站？不早就开始建了？
俩人对话间，沈格很快拉回思绪，回过神看向江真。
“江老师，借你的钢笔一用。”
“嗯？”江真的表情愣住，显然没料到沈格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连忙将别在胸前口袋的钢笔递给她。
“给我两分钟。”语气不容置疑。沈格随手拿过一张会议纪要，在纸页背面列下方程。
梁萍和江真等人静静地看着沈格，办公室内只能听到钢笔在纸上摩挲的沙沙声。
梁萍坐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沈格，眼神中既有期待，又带着一丝审视。
她想看看这个被龚升夸得天花乱坠的学生，究竟有多大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