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阳光懒洋洋洒下的上午，我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我的心一紧，握着手机的手指变得冰冷。
尽管内心知晓是时候面对这一切，但我其实一直在逃避着。
我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坐在窗边，思量自己该如何面对黎烁。
半时后，我到了医院。
我在走廊上停下脚步，耳边不停回荡着儿子不断溢出的痛苦话语和求助的眼神。
那种无力和自责席卷而来，我攥紧拳头，深呼吸，然后轻轻推开病房的门。
黎烁对门口的声响格外敏感，他霍地转过头。
看到他比之前整整瘦了一圈的脸色，脸上挂着久违却又陌生的表情。
我尽量控制着自己，不让眼泪流出来。
慢慢地走近，我缓缓坐在床边，用手轻轻抚摸着儿子的头发。
“黎烁，”
我的声音很轻，却有一丝颤抖，“妈妈在这里。”
黎烁的身体微微一颤，他抬起眼睛，努力抑制住眼眶中的湿意。
他没有责怪，也没有质问，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似乎是在确认这一刻的真实。
我知道，这对我而言不光残忍，更是无比的折磨。
我沉默地陪伴了很久，直到黎烁的情绪稍稍平复下来。
“妈妈，我们可以回家吗？”
黎烁终于开口，声音里满是期盼。
看着他那谨慎微的模样，我不由得感觉一阵痛心。
我很少看到黎烁对任何人表露出这样的情绪。
我不知道该怎么拒绝黎烁，但还是无声地摇了摇头，努力用平静的声音解释道：“黎烁，妈妈知道你想回家，但是你的精神状态还没完全恢复。我们需要再等一段时间，好吗？”
黎烁的反应几乎是立刻的，他的眼睛瞬间变得犀利，就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兽。
他飞快地抽离了我们之间短暂的宁静，开始激烈地挣扎，即便整个人被死死地控制在拘束服里也不愿放弃。
“你和他一样！你们一样坏！”
黎烁嘶声力竭地咆哮，极度的愤怒和无助充斥在他的话语中，“你也想虐待我，就像他一样！反正都看我不顺眼，把我关在这儿！”
我听着这些指责，心里却没有一丝波动，只觉得无比的冷静。
这份冷静来得如此自然，好像我是一个在暴风雨中，早已撑开雨具的人。
黎烁的愤怒就像倾盆而下的雨水，而我只是静静承受着，将它们一点一点地接下，再轻轻地放开。
“黎烁，听我，”
我继续用温和的语调，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带任何威胁，只是柔声安抚。
“妈妈不会伤害你，我们都在努力帮助你，只要你肯给我们一些时间。”
黎烁终于停止了挣扎，沮丧地垂下了头。
我知道他现在无法完全理解我的用心。
但我相信，总有一他会明白的。
我伸出手，心翼翼地触碰他的肩膀，感受着他肩膀微微的颤抖。
我深吸了一口气，对黎烁道：“抬起头来，黎烁。”
他的倔强几乎是立刻显现的，头低得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