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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
路明非像一张绷断了的弦的弓一般从地面上弹起来,横躺着侧过身,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空气混合着水珠从口腔里咳出来。“醒了”有人问。
路明非愣住了,看清了自己面前的那张脸。
女孩低着脑袋用侧着的视角看他,湿哒哒的金发垂落下来,蓝色的瞳眸里像是结了冰一般的面无表情,几乎和肌肤一样透明的白色运动内衣遮住了她尚在发育但已有雏形的敏感部位。
“零”
路明非小心翼翼喊出来这个名字,好像声音稍微大一点,这个冰雕般的女孩就会因此而碎掉似的。
“嗯,是我。”零点头,以冷漠坚硬的语气回答:“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了。”路明非回答。
“没有了就好。”零说,“现在可以从我腿上起来了么跪太久了,我的腿现在有点麻。”
路明非一愣,立刻从地上坐起,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居然一直枕着这位冰雪公主的大腿。难怪他脑袋后面的触感软乎乎的,跟枕了枕头似的。
路明非觉得自己的记忆大概出现了很严重的断层,记忆的上半部分他还在和酒德亚纪在“夔门之眼”洞穴里执行龙族遗迹的勘探任务;下半部分他就和零面对面相坐,像是幼儿园小朋友在排排坐吃果果似的。
中间一定是有哪一部分的记忆丢失了,不然这两个几乎不可能衔接在一起的画面,为什么在他脑海里拼凑在了一起
“没问题。”零说。
路明非一愣:“啊”
“我是说你的脑子没有出现什么问题,我帮你检查过了,你的身体很正常。”零像是看出来了路明非心里面的疑惑,淡淡地说道。
“是这样么”
“是的。正常到我刚才帮你做人工呼吸的时候,你差点伸了舌头。我甚至觉得可能不需要我做人工呼吸,你也会自己醒过来。”
零用毫无语调起伏的平淡语气,说出了令路明非当场石化,并且把石化的路明非击得粉碎的事情。
“……”
事实证明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无语。甚至路明非现在的心情都不能用无语来形容了,简直是无颜面对卡塞尔学院父老啊。要是手边上有一把没开锋的剑的话他一定会学楚霸王拔剑自刎……当然如果是开了锋的剑就算了。
自己在零做人工呼吸的时候居然差点伸了舌头这是什么变态行径
人工呼吸……呼吸……
路明非忽然捕捉到了零说的话里面的关键信息,抬起头,倒映在路明非眼里的景象让他瞬间愣住了。
呈现在他视线之中的,是一个恢弘而巨大的水中洞厅。
之所以路明非确认是水中洞厅,而不是水上洞厅,那是因为路明非确认自己还在水底……在他正对面的地方是一面水的墙。
只是那面墙并不是固定的一块平面,而是如同果冻般晃动。就像是表面张力拉满的水膜。游鱼在水中游动,就像是在参观水族馆似的。
水墙就像是洞厅的大门,从可容纳好几个人并肩站立的“玄关”进来之后,便是宽敞的水中洞厅。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在这一刻被彰显的淋漓尽致。在水蚀作用下洞厅被雕刻的如同水下教堂,丛石如森林,洞厅穹顶石锥如剑般高悬。
而在路明非身后矗立着一整面平整污黑的墙壁,向着上下左右无限延伸,看起来没有边界。
“我们……还是在长江底下”路明非以半怀疑半确信的口吻问身边的零。
没有出现第一次见到这种自然奇观的震惊,因为路明非见过的奇观已经非常之多了,诺顿所铸造的三峡青铜城就是一座伟大如第十大奇迹的奇观。但是路明非心中还是为这座水下洞厅所感到震撼。美的震撼。
“在长江底下。”零开口,“更准确的说,我们现在还在‘夔门之眼’里面。”
这个回答并没有出乎路明非的意料。或者说,更加出乎路明非意料的,反而是会在这里遇见零。
零是个神秘的女孩,从路明非第一眼见到她开始,她身上就一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神秘气息。
零并不是路明非最靠近的那个女孩,也不是路明非最喜欢的那个女孩,但她肯定是路明非曾经最熟悉的那个女孩。
在卡塞尔学院里,零是除芬格尔之外和他相处最多的那个人。零陪他一起上课,陪他一起吃午饭,陪他选相同的选修课,连考试都要坐在相邻的座位以方便给路明非递小抄。
全卡塞尔学院的学生都以为冰雪公主和s级学生是神雕侠侣般的一对,就连当事人都没有否定过两个人之间的绯闻。
但是零却偏偏是路明非那个最不了解的女生……除了名字、年龄和籍贯之外,路明非对零几乎一无所知。就像是一本从来没有被翻开过的书。
但偏偏每次遇到什么特殊情况的时候,零都会出现。比如在霓虹被蛇岐八家围住那一次,比如大一刚入学时的那一次交谊舞会。
如果这些还可以以巧合来解释,毕竟零也是卡塞尔学院的学生,她恰巧想跟有几面之缘的路明非当舞伴,恰巧也来霓虹执行任务支援路明非,那也说得过去。
但是现如今,他和零都还没有加入卡塞尔学院。但无论是葡萄牙那一次,还是如今的“夔门之眼”任务,零却也都在危急时刻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而且看上去跟酒德麻衣似乎还有不一般的关系……
路明非看着零,喉头轻动,几乎就要问零究竟是谁,为什么一直这样帮他了。总不能是因为暗恋吧上辈子暗恋我还说得过去可俺这辈子都和你没见过两次……
这时候零却忽然拍拍膝盖上的泥土,站起来:“既然醒来了,我们就走吧。”
“去哪儿”路明非下意识地就问。
“去那里。”零伸出手指,指向路明非身后的那面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