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方百计想要找到的人,突然就这样出现在他面前,张未心中登时五味杂陈。
这就是谢氏。
一袭藕色的衣裙,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一股雍容,即便站在王晏身边,也没有被压制半点气势。
反而相得益彰。
单是王晏在那里已然让人满心恐惧,多了一个谢氏之后……
张未就感觉到那张裹住他的大网,收得更紧了些。仿佛勒进了他的皮肉之中,让他喘不过气来,更多的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淌下,模糊了他的视线。
“除了夏孟宪……还……还有……”
张未本不敢说出那个名字,惊骇的情绪让他不由自主地开了口:“还有……谢枢密。”
话音落下,张未整个人似是又被抽走了些气力,更加萎靡起来。
王晏道:“你再说一遍,是谁?”
“谢枢密,”张未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又再重复,“是谢枢密。”
这时候的他几乎带了哭腔。
王晏接着问:“是徐玮告诉你的?”
张未摇头:“是徐大人说漏了嘴……我……我听出来了。”
王晏道:“这么说,谢枢密是夏孟宪同党了?”
张未这次却道:“我也不知晓,应该不是……我不敢确定,至少从表面上看谢枢密与夏尚书来往并不是过于密切,顶多就是政见相合的同僚。”
反正话已经说到这里,张未只得将自己知晓的全都全盘托出:“但我能确定的是,谢枢密与徐玮不一般,徐玮明面上替夏尚书做事,私底下却没少给谢枢密传递消息。”
王晏淡淡地道:“机宜司本就隶属于枢密院,徐玮向谢枢密禀事,也是寻常。”
张未却摇头道:“不一样……为的是公事,就不会偷偷在庄子上见面。更不会将夏孟宪的事禀告给谢枢密。”
“夏孟宪让机宜司收集的那些官员的把柄,徐玮也抄一份送到谢枢密手中。我是徐玮身边得力的察子,但与谢枢密有关的事,他从来不让我去,全都亲力亲为,就因为这样我才会好奇,悄悄盯着徐玮的一举一动。”
“在一次醉酒的时候,徐玮也说漏了嘴,当年他在韶州任司理参军,谢枢密救过他的命,又暗中拔擢他,让他主管机宜司,是他的恩人。”
王晏盯着张未:“徐玮是个谨慎之人,如何轻易就让你知晓这些内情?”
“是,”张未抿了抿嘴唇,“是因为,我将族妹送给了徐玮做妾室。所以徐玮也将我当成半个舅兄看待。”
为了能攀上徐玮,他是煞费苦心,也确实跟着捞了些好处,要不是去年喝酒误事,他可能就被拔擢了。张未接下刺杀谢氏的活计,就是想要在徐玮面前再度立功,也好能更进一步,谁知道这是条死路。
谢玉琰再度听到“韶州”,之前三掌柜也有意提及韶州曲江县,看来当年谢二老爷的事另有内情。
王晏道:“你手中可有徐玮和谢枢密私下来往的证据?”
张未摇头:“没有,我暗地里查这些,并非为了对付徐玮,只是想要探听清楚,投其所好,哪里敢藏什么证据。”
张未眼睛中满是恳切,恐怕王晏不信:“我若是能拿出证据,定会交给大人,以期立功减罪,绝不敢再欺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