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定洲颔首微笑，“所以，你怀疑杀人凶手，就是他们这类人？”
他紧盯着对方，想看清对方的神色变化。
猎户廖木吉听到这话笑了笑，“怀疑？老朽怎么知道谁是凶手，卖老朽房子的老林，才是最可疑的！不过，那些尸体中，有些看起来年代久远了，老林也未必知道他自家的房子藏了尸体。黄县令，你与其一直问老朽这个无辜的受害者，不如，亲自去现场调查，老朽已经将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黄县令不为所动，“和你联手制作出动物干尸的人是谁？家住哪里？”
猎户廖木吉，“他们哪里会将真实姓名告诉老朽，他们一个自称张老三，一个叫冯老四，他们这样的人，居无定所，新接的单子在哪里，他们就在那的墓地里，要让尸体保持不腐，就得在墓地那阴气重的地方。”
黄县令继续问，“尸体保存程度如何？被挖开后，与你离开时，可有变化？”
猎户廖木吉听到这问话，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看来黄县令是个高手，竟然问到点子上了，刚挖开的时候尸体栩栩如生，老朽离开的时候，他们躯干的皮肉开始腐烂了，腐烂的尸液被墙体的泥土吸收了，皮肉掉了一地，很快就化成了血水，一般人看不得这个，那三个泥瓦匠，有两个年轻的，当场就吓晕了，就剩老的那个，还有点精神，老朽让他帮忙看着门，然后，老朽就来报官了，黄县令，你要是现在快点去，也许还能看得到，那些尸体变化的样子。毕竟，这天气冷，变化慢一些。”
黄县令挑眉，微笑，“你听起来很有经验？从哪来知道的？”
猎户廖木吉笑了笑，脸上的褶子都堆叠在一起了，“那大虫干尸的生意，不好接，制作了许多次，都失败了，失败的大虫尸体，也是像这样，慢慢腐烂，化成血水的。”
……
黄定洲带人前往西城的云孝巷的案发现场，便见到已经被用稻草遮住了大门的院子。
守着院子的人，就是猎户廖木吉所说的泥瓦匠之一。
那泥瓦匠见黄县令等人，就如同见到再生父母，非常激动地狂奔上前，要不是衙役将他隔开了，他都能扑到黄县令身上。
他根本没有注意自己被隔开，满脸激动，眼底的惊慌和恐惧，十分真实，他哆嗦着说话，边说边指着院子的方向，“墙里面，死了好多人，墙里面，地下，全都是尸体，太可怕了，全都死了，睁着眼睛……”
他已经语无伦次了，显然刺激大了。
黄定洲让人将他带下去喝安魂汤。
然后，他便带着众衙役官吏，进入现场。
他一进入店铺内，就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是香料的味道，很浓郁，裹挟着尸臭的味道，异常恶心。
他看到了被砌在墙里的尸体，泥瓦匠拆墙只拆了一半，露出了尸体的上半身，便停工了。
三具尸体，高矮不一，整齐排列在一起。
面部看起来完全没有腐烂，但是从脖子
秦画师立刻就开始对着尸体画小像，他带着面罩，但也禁不住想吐的恶心感。
黄定洲清楚以秦画师的速度，恐怕赶不上尸体腐化的速度。
所以，让乔县丞也帮忙负责其中一具尸体的小像。
除了墙面上的，地里埋的也有几具。
黄定洲拿出笔墨，也帮着将地上这些尸体的小像。
埋尸地里的尸体，用木制的长条盒子装着，腐败速度也没有墙面的快。
这让黄定洲清楚地看到了尸体的腐败，是从胸腔开始的。
这些尸体的胸腔内都已经被掏空了，没有了内脏，按理说，制作干尸的人，如果功夫到家，在胸腔内填充足够的防腐药剂，尸体就不会腐败如此之快。
如此之外，他还注意到了木盒内部表面的蜡层。
他怀疑这些尸体除了浸泡了防腐的香料药剂之外，还用了真空保存的方法，以致于尸体重见天日后，就开始腐败。
县衙的仵作们也一起到了现场，但是，这些干尸，令仵作们无从下手。
如何防止尸体迅速腐败，成了当前的首要问题。
他们原本想的是将尸体放到冰棺内，但是，王仵作尝试了其中一具尸体，发现这尸体遇到冰水也会加速腐化，他立刻就停手了，并将这个发现，告诉了黄定洲。
王仵作找到黄县令时，黄县令正好在研究地面上那几具尸体胸腔上的伤口缝线。
这几具尸体的伤口与缝线，各不相同，但，能看得出来，凶手的手法在进步，在进化。
黄县令按照那伤口与缝线的成熟度，给他们标记了受害顺序。
他刚标记往，王仵作便来找他了，他听完王仵作的话，思考了片刻。
“你去找来蜡油，将蜡油涂在尸体表面，，注意控制温度，看看能不能防止腐败，如果不行，再想其他办法。记得，要封住他们的五孔七窍。”
王仵作当即了然，“卑职知道了，这就去办。”
他们自然没有现成的蜡油。
只能找来蜡块，然后，将其加绒熔化成蜡油。
但，蜡油一旦放凉，很快就会重新结成块。
但，想要尽可能多地保存尸体上残存的证据，那就，不能破坏尸体。
但，温热的蜡油，很显然会加速尸体的腐败程度。
毕竟，这些尸体，都是已经上了‘年纪’了。
所以，控制温度成了一个难点。
几个仵作试了几次不行，便没有再浪费时间，先去请示黄县令。
黄县令让他们去找制作蜡烛的工匠，这种控温方面的答案，显然由专业人士来解答，会更好。
在目前这样苛刻的环境条件下，想要将这些干尸完整地保留下来，显然很难。
黄县令边思考着其他办法。
如果只是要保证干尸完整地保留下来，真空保存显然会更容易，但是，要尸检！
尸检，才是保存的前提条件。
为了以防万一，黄县令继续带着部分仵作，着手检查尸体，将肉眼能发现的，都记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