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前五朵“墨莲花”,这最后出现的“墨莲花”竟是足足大出一倍,而那莲瓣更是多达六十四片!n
更令人感到古怪的是,墨师爷并没有将这第六朵“墨莲花”射向圆悯,而是径直自圆悯顶上射过,竟是直奔战场前方的正道联军而去!n
看着墨师爷眼中的讽笑之意,圆悯终于知道了他心里的算盘。n
若是正面对决,圆悯自觉犹胜墨师爷一筹,所以墨师爷先以五朵“墨莲花”拖住圆悯一招“流云飞袖”的空当,又在这空当里射出第六朵“墨莲花”,其目的便是要毒杀首当其冲的正道联军——只要这朵“墨莲花”绽开,正道联军之中至少也要有五六十人当场中毒身亡!n
——你怎敢……你真是好生狠毒!n
圆悯慈目怒睁,直瞪着墨师爷那双可恨的笑眼,但他又不能不承认自己这位师弟确实算准了自己的心性。n
墨师爷笑看着他,那阴冷的瞳孔中似在传递一句话——你素以普渡众生为己任,现在有五六十条命就在你眼前,你救还是不救?n
圆悯当然会救,哪怕此举的代价是付出他自己的性命,他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n
他猛地冲天而起,正如他方才杀至这艘战船时一般化作一道疾影追向那已然飞过的“墨莲花”,然后再次拂袖、扬裟——还是那一招“流云飞袖”,圆悯也还是成功地将这朵“墨莲花”收入袖中!n
然而,圆悯先前先被那五朵“墨莲花”耽搁一招的功夫,即便如今还是收下这第六朵“墨莲花”,却因为慢了那一招的功夫,再也不能阻止这朵“毒花”的绽放!n
“咔……”n
某种只有圆悯本人才能听到的机关轻响自他的左袖中响起,随即便见左袖如应激的刺猬般膨胀而起,紧随而来的则是如被蜜蜂蛰过的刺痛!n
这痛感来的快,去的也急——一种强烈的麻痹感即刻取而代之,且在瞬间侵占了圆悯的整条左臂,接着又沿着传至左肩,随后再蔓延至全身!n
任谁也想不到一代得道高僧、武林正道之首的涅音寺方丈圆悯居然会如此轻易着了墨师爷的暗算,竟在一个照面的功夫里身中剧毒,如折翼的飞鸟般垂直坠落!n
此刻的圆悯俨然已是一个废人,哪怕是一个五岁的孩童也可轻易将其击杀,所以墨师爷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n
在“墨莲花”绽放的瞬间,墨师爷已飞身而起!n
飞去哪里?n
去杀圆悯!n
墨师爷是一个严谨的人,他不会寄希望于圆悯落入仙子汤后毒发身亡、溺死水中又或是命丧鼍龙之口——面对圆悯这等大敌,总要亲手杀死才能令人真正放心。n
是以,墨师爷已凌空拍出一掌——拍出一记“辟邪大悲掌”!n
墨师爷将这时机算的极为精确,他拍出这一掌之时,圆悯恰好落在他身前,就好像圆悯自行送向杀招似的。n
在这短短一瞬,圆悯抵着沉若千斤的眼皮,清楚地看到了墨师爷眼中的讥笑。n
——大师兄,你输了!n
——你输在涅音寺的教诲,输在自己的慈悲心!n
圆悯的目中透着笑意,很是大方地承认自己确实输了。n
他输了,但他不后悔。n
如果能以一人之命换回数十条生命,他愿意永生永世不得好死。n
这样的慈悲绝不是墨师爷可以体悟的,所以他眼中的讽意更甚。n
——你真的很愚蠢!n
——这是战争,而你是一方领袖!n
——你一人的性命更胜千万人的死活,区区几十条命又算什么!n
圆悯目中笑意不减,依是大方地承认墨师爷所言不差。n
他的确是正道联军的领袖,但他首先是涅音寺的方丈——愿以己身承受众生苦难的涅音寺方丈。n
看着他目中的笑意与怜悯,墨师爷心中竟是无名火起,那是一种阴暗对光明的畏惧,卑劣对伟大的嫉妒。n
是以,他一定要杀死圆悯。n
只有杀死圆悯,他才能证明自己离开涅音寺、拜入独尊门的选择完全正确。n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间,一支镀金烟杆突地介入两者之间,在这生死存亡之际截下墨师爷这一记“辟邪大悲掌”!n
墨师爷认得这支烟杆,因为整个天下只有这一支沉甸甸的烟杆;他也认得这烟杆的主人,因为整个天下也只有这一位丐帮帮主。n
在正道联军渡河这一环计划中,燕破袋与一众丐帮弟子本是负责殿后于队形尾端。n
只是燕破袋先是见到水势骤急,接着又见前方队形大乱,心知前方联军必是遇到了独尊门的阻击,当即抛下一众丐帮弟子,直朝前方自行急赶,怎料却正撞上眼前这一幕!n
单论内功造诣,燕破袋的内力早已臻至化境,绝不逊于圆悯——他这烟杆看似挥地轻描淡写,其劲力实是重若万钧!n
墨师爷只感到虎口传来一阵剧痛,当即抽掌而退,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倒滑而去,却又在那抽身的瞬间张口一吐,竟是喷出一团紫色的毒气!n
以硬破硬并非墨师爷所长,变幻莫测的手段才是他的可怕之处。n
——和老子比吐气?n
燕破袋目中闪过一抹厉芒,也是猛一张口,紧接着喷出一阵狂风——更准确的说,是如同狂风的烟气!n
面对这摧枯拉朽的狂风,墨师爷的毒气登时势头一转,竟反被倒吹而回!n
毒风拂面。n
墨师爷却只是微微一笑,一派淡定地将那吸入鼻中,浑如一个没事人一般。n
燕破袋只看的目露惊骇,但眼下也绝非他猜测墨师爷到底身怀何等奇术的时候。n
趁着墨师爷暂退的空当,燕破袋慌忙抱住圆悯,随即凌空后翻,稳稳落在一只就近的竹筏上之后,才得余隙细看圆悯的情况。n
可正是这么一看,燕破袋一颗心已沉至谷底——圆悯已是双目紧闭,面色则是紫的骇人,全然就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n
“大师!”n
燕破袋仿佛失了魂儿一般惊叫起来,一边环顾左右,急叫道:“张医仙何在?安神医又在何处?”n
“帮主莫急!”n
但闻远处遥遥传来四字,便见一个魁伟身影穿梭在一只只队形已乱的竹筏之上,且双手各抱着一个相形见小的一男一女。n